“我保证什么都不看,我就想跟你说说话……”白祈直接了当截了季凡的话。
季凡噎住,舔了舔上唇,最终还是点了头,“那行,进来吧。”
得哄着,不然又要多心了。
白祈一进门就傻眼了。
书房也算是他在古野庄主院除了卧寝和厨房以外最常到的地方,怎么才半月不见,变化这么大!
原先被季凡空出来放字画和话本的架子都被摞上了满满的手书和庄务单,上面依次被挂上方便查找翻阅的纸签,整齐划一,十分的有条理。
季凡的书桌也只放置了笔墨纸砚和正在处理的文书,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
“这么多东西,都是你一个人在处理?”挤了半天,白祈只挤出了这一句话。
他记得从前在鬼寨,他父王的书房里时常坐着七八个副手和文书先生,不说批文,连说话有时候都省了,可比季凡这种一分一分耕耘的法子轻松太多。
季凡也确实是累了,涮了涮笔,道:“没办法,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信不过旁的人。”
白祈刚想说帮他,又记起这位庄主大人那多疑的性格,改口道:“哥哥,我说句不中听的,做你近身的下属也太容易了些,担惊受怕费心劳神的东西一概不用碰。”
“哦?”季凡抬了抬头,“那我家祈儿有什么高见?”
“我能有什么高见啊,”白祈自嘲一笑,难得谦虚了起来,走过去帮季凡放好了笔,“只是小时候,生父和嫡母管人管的严,下人们怕犯错,就只能老老实实办事,我想着,或许是哥哥太面善了,他们犯了错都不舍得罚,所以办起事来往往会有躲懒的,不愿意尽心的,懒得居功邀宠的……”
季凡觉得有几分道理,但他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院里和账房里多是从小照应我长大的长辈,出服的未出服的,不好罚,也不好总叫他们操心。”
白祈微皱了皱眉,扶季凡坐下,接着说道:“前日我去账房,见副管事不在,多嘴问了问,他们说副管事去支银子了,有急用,要给她女儿孩子的满月礼补灯火钱,从下月月俸里扣……按理说这事应该打欠条,但为着副管事和哥哥的母族是亲戚,账房里也都说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后来我打听过,这个副管事只是个挂名的管事,从来不理事,这钱后来也没还,账房里不敢假账,就记了坏账,”白祈蹲下来仰视着季凡,“哥哥,不光这一件事,库房账银不对等,财宝失窃的事每一季度不说一百也有八十,我知道你不是不想管,只是没有力气管,所以才你把这些事都托付给那些长辈,但你有想过这些长辈心里想什么吗?那些人料定你宽厚,所以为恶者有恃无恐,不平者想告诉你,又怕你大事化了,最后被排挤的还是他们自己,久而久之,怎么能不成顽疾呢?哥哥你往日雷厉风行的,对外下庄令从来不含糊,对内却……”
季凡听进去了,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我也知道,不错,是该要打发这些蚂蝗的时候了,只是……用个什么理由好呢?”
一抬眼,见祈儿一脸小心翼翼期待的样子,他笑道:“听你今日说这么多,定是已经有打算了?说说看,能答应你的哥哥一定答应。”
白祈觍着脸将头贴在季凡身上,蹭了蹭,“我就是感觉自己太没用了,成日里吃白饭,跟个小白脸似的,所以想帮哥哥分忧。”
“说重点。”
“给我一个小官当就行,不要太累,月俸不要太低,伙食不能太差……”白祈学说声音越小,“我还可以帮哥哥看着那些不老实的人。”
只听季凡笑了一声,将手附在白祈头上揉了揉,“小猢狲……你是料定了我会答应,怎么,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还是听见有人背后说你闲话?”
“都有吧。”
季凡顿了顿,“那行,那你想好做什么了没?”
“登账誊写,”白祈笑道:“我去给庄叔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