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想着,人已经迈着跳跃的小步到了主院卧寝,提前几步就听见里面缓缓的流水声。
他探进去一个头,正见侍女桃儿刚浸湿了帕子要给床上的人擦脸。
“烧退了吗?”季凡走进房间,问道。
“退了一半,”桃儿略抬了抬头,“方才还含含糊糊说了几句呓语,没听太清。”
“你出去吧,我来。”
桃儿生愣了一下,还是没习惯面前这位一向懒得抽筋的庄主大人几日不到,突然变得这么勤快。
季凡轻轻坐在床沿,拿帕子沾了水,轻轻地给床上人擦脸,自额头到面颊,拂过眉毛,描过双目,使坏地捏捏鼻子戳戳嘴唇……
他不禁感慨:真是好看。
大前日夜里在血泊中初见这张脸时,他便觉得很合他的眼缘,后来就像是魔怔了,早也想晚也想,卧在床前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观摩了不下二十遍,竟再也挪不开眼!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身子瘦却精壮,像是练过武的,腰细腿长,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握上去有薄薄的磨砂感……
啧,就是年纪实在是小了点,他暗暗想到。
这样的英气小美人,若是再长几岁,他指定早就叫人套了车子去请司仪,等病一好,就地成亲!
想到这,季凡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不是个东西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好,年纪小才养的熟,没那么多歪心思坏心眼,才能久久地留在身边疼着爱着,才会死心塌地地陪他终老。
真好。
季凡摸了摸床上少年的软发,直从青丝想到了白头。
“庄主,今天的账还没批完呢吧,鬼寨的过几日要来问了——”门外小厮一面提水,一面煞风景的催问道。
一个年长的老伙计一边浇花一边应和着说:“庄主,赵先生晨起说东边副庄出了几桩大漏,叫底下几个混账瞒着吃了半年的钱,近日才查出来,因为错漏太大不敢擅办,要请庄主裁决。”
季凡随即翻了个白眼,身为一庄之主毫无服众的自觉,敷衍答:“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批……那,那不如劳烦庄叔找两个伙计,把我书房桌案边上的账目箱子搬到这边卧寝里来吧——”
庄叔却停了手上的活计,“您这不是应付人吗!”
院内一女声紧接着应和道:“庄主,前日您也是在卧寝里批的,结果一半的量都批不完,昨日更是一点墨也没蘸,您这是在看账本嘛!”
“就是啊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