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被他突然变化的语气吓得一哆嗦,哭声都停顿了一下,只剩下委屈的抽噎。
姜槐不再看她,猛地站起身。
他转头,目光如电,射向那个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老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你们,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眼神中的杀意,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老人迎着他威胁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惧色。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这死寂的村落里显得格外清晰,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沧桑。
“不是谁……都像你这种……恶魔,夺取别人的人生连死了也不放过别人。”
他看了一眼还在小声啜泣的女孩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我们不会伤害她的。”
姜槐没有回头。
他将女孩儿留在了那个诡异平和的村落,留在了那个眼神复杂的、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身边。
他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赤手空拳,连那件单薄的外套都留给了女孩儿,仿佛要将一切与过去可能存在的温暖彻底剥离。
走出村落的范围,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得更加阴森。
所谓的“灵魂丛林”并非真正的树木,而是一片片、一丛丛扭曲、枯槁、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怪异轮廓。
它们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黑色,枝干虬结,如同无数绝望伸向天空的鬼爪,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石化后的残骸。
光线在这里更加晦暗,那些怪异的“树木”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仿佛活物般在地面缓缓蠕动。
诡异。
无法形容的诡异。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反常理的死寂和扭曲。
就在这片令人压抑的丛林深处,远方传来的动静却越来越清晰。
“沙沙……沙沙沙……”
那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因为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叶。
那是如同千万只、亿万只虫豸在干燥地面上爬行时发出的声音,密集、细碎,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韵律感。
荒芜军团的大军正在推进。
那声音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却仿佛无处不在,渗透了这片死寂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它们是吞噬者,是毁灭者,是塔拉哈克的爪牙。
但讽刺的是,这片灵薄狱,这片灵魂的归宿之地,本身却近乎虚无。
没有实质的血肉,没有丰饶的能量,只有残存的意识和执念。
它们来了,它们在行军,它们发出代表毁灭的噪音,却似乎找不到可以真正下咽的食粮。
姜槐没有理会远方的动静,只是沉默地在“丛林”中穿行。
他随手折断了一根相对粗壮的、不知是什么形成的“树枝”,掂了掂,当作临时的木棍。
突然。
几道迅捷的黑影猛地从前方扭曲的树干后窜出,悄无声息,直扑姜槐!
是荒芜军团的斥候。
它们的外形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节肢昆虫,覆盖着闪烁着金属般冷光的灰黑色甲壳,多足,复眼闪烁着非生物的冷光,最前端的两对肢体如同锋利的镰刀。
姜槐眼神一寒,几乎是本能地挥动手中的木棍砸去!
“咔嚓!”
木棍与那镰刀般的肢体碰撞,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应声断裂!
灵薄狱中的一切,都脆弱得如同幻影。
其中一只虫子势头不减,锋利的刀腿直刺姜槐的胸膛!
姜槐猛地侧身避开,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欺身而上!
他放弃了防御,双手如同铁钳,死死抓住了那只虫子挥舞的刀腿!
肌肉贲张,青筋暴起!
“嘶——!”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和墨绿色腥臭汁液的飞溅,姜槐竟硬生生将那条如同骨刃般的刀腿从虫子的连接处撕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