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枷道:“我就不必了,我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不足夸耀。”
夏桉在一旁道:“殿下说敬夫君,夫君便就应着,一杯酒而已,大家高兴不是嘛。”
说着冲他眨了下眸子。
萧易瑾目光落在夏桉的脸上。
“还是县主通透。”
所有人又举杯敬了盛枷一杯酒。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又放松下来,开始各自聊起闲天。
夏舒寒好不容易能与盛枷以姐夫和小舅子的身份相处,感觉分外新鲜,一直拖着他讲夏桉从前在府里时的一些事情。
欧阳贝贝一边举着串子肉不停地吃着,一边在一旁当故事听。
其他人抚琴的抚琴,闲聊的闲聊。
萧易瑾则继续一个人默默喝酒,越发显得孤独。
夏桉盯着此时的萧易瑾。
犹记得那年梅园诗会,她重生后初见他的样子。
那时他芝兰玉树、风华正茂。
一身白色锦服衬得他气质举世无双。
吸引着许多如夏媛那般迷恋他风姿的贵女。
两年过去,他如今虽样子变化不大,但眼里不知何时,已然没了那日的奕奕神采。
身上也无了那时的笃定优越。
整个人笼罩在一种郁郁不得志的愁绪中。
当然,与前世此时,他踏着福王和萧易燃的尸身,走上了储君之位的冷傲神气,也是决然不同。
夏桉上前,为他换了一瓶酒。
“这瓶是果酒,喝了可助消食,殿下喝这个吧。”
说着,为他将酒斟上。
萧易瑾笑笑:“那时本殿在茶会上初见你,便觉得县主身上有不同于寻常贵女们的神韵。如今看来,县主果真不是寻常女子。你的胸襟、你的大义、你的聪慧,堪称大乾女子的表率。”
夏桉:“殿下抬举臣妇了。我其实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后宅女子。”
萧易瑾摇摇头:“县主何必谦虚,光是能让盛枷为你折腰,你便就不会是个普通女子。”
夏桉笑了笑,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然后饮了一口。
“臣妇身上,的确有一些长处,比如,我其实很善于诗词歌赋,我弹得一手好琴,我茶艺不俗,我还是一个医术不错的医者。
然而,在这个世道,这些东西就譬如镶边的手艺,无法给我带来真正需要的东西。有了这些,无法改变我庶出的身份,也不能让我的小娘摆脱罪臣之女的名头,更不会让我在府里有什么站直的资本。要知道,大多数庶女,是很忌讳抢了嫡女的风头的。”
萧易瑾:“但是你做到了,你走的每一步,都比你的姐姐夏媛,走得要稳。”
“殿下还记得我姐姐。”
萧易瑾无奈扯扯嘴角:“别忘了,你姐姐死前不久,可是在本殿面前闹了一场,实在印象深刻。”
夏桉笑笑:“是啊,姐姐当日在侯府,走得实在算不得体面。而我,如今有了封号,还嫁于了心仪的男子。这结果确是我赢了。但我赢的,靠的不是我的才艺,而是我想要破除命运枷锁的决心。
我若顺应命运,我的结果,其实不会比夏媛好多少。但我若不服输,我与命运抵抗一把,谁知道呢?反正结果也不会更差了。
这两年,我便是靠着这样的心思,大胆地朝前走了一步又一步。我想向命运证明,它给的东西,我也可以再给它还回去。我要重新为自己争一个新的命运。”
“新的命运?”萧易瑾轻轻重复。
“殿下,我的这条路,作为一个后宅闺阁女子,走得很险。但事实证明,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不做命运的木偶。你不想要的东西、不想选的路,只要有对抗决心,都是有机会破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