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枭漫不经心地点头,进了厅堂后,见仆人要走,阻拦道:“府中没有伺候的下人么?”
“有的有的。”仆人忙唤一批侍女小厮进来,让他们捧着果盘等候差遣,再让一手法好的侍女去给贵客捶腿。
越枭皱眉挥退,只让一干仆人站在屋内杵着看着他。
越枭的袖子很长,拿糕点的时候,不小心就会碰到点心的盘子,碰撞之际又听哐当一声,但不响。
茶盏与点心盘子不小心碰撞,掩盖了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越枭盯着茶盏里的水,手指往茶水里戳了戳,像是在洗手指头。
这样不礼貌的举动,也无人会管他。
深紫色的锦袍下,他的脚轻微地动了动,不待多久,就起身,“等不了了,我改日再来。”
仆人急道:“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看那瓜果点心,也没怎么动,只有茶水被他洗了个手。
越枭冷淡道:“还是让郑公子亲自来见我吧。”
语罢不再与仆人解释,抬步时,脚与地面摩擦一番,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踢远了些。
仆人又恭敬地将人送远。
另一边,宁国公府内,被押着郑俊刚被还被问审呢,这会儿裴家拿出了拟好的和离书来,强迫郑俊画押。
“我不!!!”
郑俊歇斯底里,“和离也没有这样离的!你们放开我!”
“裴宝莺!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被你娘家人欺负吗!你有没有妇德!”
郑俊的喊话,引得裴通情绪产生巨大波动,他踏步过去,抢了下人手上的麻绳,用麻绳抽在郑俊的背上,“你使得下作手段娶我女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进了裴家还敢威胁她!”
裴通狠狠抽打几下,目光对上郑俊不服气的脸,扬手直接将麻绳甩在郑俊的脸颊上,“仗着一副皮囊,勾引我女儿!”
打归打,还是不能打得太过,裴通没解气就将麻绳扔在了一边,指着和离书道:“你快签了。”
郑俊仰起受伤的脸,“你们裴家别以为仗着有皇室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就算强迫我签下和离书,我也不会认的!你们的做法有违律法,这和离书就无效!”
裴通:“不签?难道你想闹大来,让世人都知道你郑俊是个伪君子?就不怕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郑俊嘴皮翘起露出牙齿,“当我傻啊,你们的女儿与我私奔在先,她都不怕身败名裂,我怕什么,就算抓我蹲大狱也不怕。”
裴通发觉他的骨头的嘴竟是这般硬,心中的气非但没缓解,反而因自己的无能而生出更多愧疚,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这世间怎么能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亏得还是郑家培养出来的人!
郑俊看着裴通这样,心中自得,想着只要不和离,裴家与郑家就还有姻亲关系在,两家捆绑着,就算裴家再不肯,为了裴宝莺的声名,也不能不帮助郑家。
反正他是不相信,裴家能愿意将裴宝莺私奔过的事宣扬出去的!
此时宁国公严肃道:“行了。”
裴通退到旁边,宁国公父子仍是方才处之泰然的姿态,丝毫不因为郑俊的举动而觉得愤怒。
倒是郑俊,一看到裴如衍的脸,就想到自己刚才在书房里殷勤了那么久,原来对方都是骗自己的,气得很。
“裴如衍,你现在放了我,我们还能好好说。”郑俊扬着头,给自己打气。
裴如衍也不知道郑俊目前处境怎么还能这般硬气的,带着玩味地笑了笑,随意道:“妹婿说得对,不想和离,强迫也无用。”
郑俊心一喜,以为对方终于想通了!
刚要笑,就听对方继续道——
“那裴家留女婿住几日,总不犯律法吧?”
郑俊瞪大眼睛,里面是惊恐,“你们还想要干甚——”
“太吵了。”裴如衍略微蹙眉,下人便心领神会。
下一瞬,郑俊的嘴里已经被塞了抹布,只有“唔唔”的声音。
“我问的又不是你,”裴如衍转头看向谢桑宁,“公主说呢?”
谢桑宁很公正地点头,“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强迫不强迫的,妹妹回来一趟不容易,那就留妹妹妹婿住几日吧。”
说着,表情作思考状,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记得,西院有一间屋子既抗热又聚财,是一块风水宝地,就暂给妹婿住吧。”
虞氏很快懂了谢桑宁的意思,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住。
郑俊唔唔唔的,反抗不了,只能用眼神反应:你们裴家欺人太甚!
就在郑俊要被下人带下去的时候,谢桑宁又叫来了一批护院,“郑姑爷要在府上小住,但他身子娇贵,只怕在郑家用惯了的东西,再用咱们府里的不习惯,你带些人去郑家一趟,务必将郑公子日常所需、贴身用品,悉数带来。”
护院领命,郑俊挣扎的幅度更大,但最终还是被押了下去,带去了西院那间聚财的风水宝地——
阴暗潮湿且狭小拥挤的杂物间。
正厅内,许氏看着地上没有签字的和离书,叹息道:“那和离……”
裴宝莺拉住许氏的手,“母亲不要着急,兄嫂定有自己的考量。”
许氏点点头。
裴宝莺犹豫一二,还是主动请缨,“哥哥嫂嫂想要从郑家搜出什么,还是我去比较合适,我虽然在康定郑家的地位不高,但留在京城郑宅的仆人们并不太知情,而且我对郑宅的布局比较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