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在珠帘外及时拦住陆映:“女子分娩,最是血腥污浊,陛下还是去外面等待,莫要沾了此处的晦气!”
“人人都想要子嗣,却又嫌弃女子生育晦气污浊,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陆映寒着脸推开她,“朕要进去陪她。”
内殿。
老陈太医也被叫过来了,正和小陈太医看方子。
两人匆匆给陆映行礼,陆映寒着脸道:“朕提前告诫你们,一旦出事,务必保大不保小。”
父子俩连忙称是。
陆映快步走到拔步床前。
几个稳婆扯着毯子,正鼓励沈银翎用力。
沈银翎一张小脸被冷汗濡湿,撕心裂肺地尖叫:“陆映,我杀了你!”
陆映:“……”
他什么也没做。
他才刚过来。
她怎么就要杀了他?
他匆匆坐到床榻边,紧紧握住沈银翎的手:“昭昭,朕来了!”
稳婆从毯子地下探出头,惊喜道:“郡主再用力些,孩子就快出来了!”
沈银翎满眼猩红湿润,发狠般一口咬上陆映的虎口。
人世间真是不讲道理,男人叫女人怀了身孕,他却什么罪也不用受就能得到一个孩子。
她痛到极致,他也该跟着她痛一痛才是!
虎口冒出腥热鲜血。
对陆映而言是微不足道的疼痛。
此时此刻,他的心脏只为沈银翎而高高悬起,他始终克制着胸腔里汹涌澎湃的焦急和担忧,依旧眉眼如山强大从容,仿佛只要有他镇守在芙蓉殿,沈银翎母子就一定能平平安安。
他轻抚她的脑袋,压抑住颤音:“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这么安慰着,狭眸里却尽是不忍。
他也是头一回看女子分娩。
虽然在此之前查阅过医书文章,可真正看见、真正听见,仍旧叫人心里发寒发悸。
疑心这些柔弱的女子,究竟是如何怀着怎样巨大的勇气,才孕育出一个小生命的。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稳婆惊喜道:“生出来了!郡主生出来了!”
其他稳婆喜极而泣:“恭喜陛下、恭喜郡主,母子平安!”
陈嬷嬷站在旁边,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没眼力见的东西,是陛下的孩子嘛就恭喜陛下?”
陆映倒是不在意这些。
他依旧握着沈银翎的手:“芙蓉殿伺候的人,每人赏赐一百两纹银。”
稳婆们笑逐颜开,给婴孩儿擦干净身子,用襁褓包覆,递给沈银翎瞧。
沈银翎脸色仍是苍白的,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她恹恹的没什么力气,也不想看那孩子,只把脸偏向床榻内侧,脑子里浮现的确实自己故去的爹娘。
她想她爹娘了。
稳婆们对视几眼,只好抱着孩子给陆映瞧。
陆映不想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