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粗暴地撞开,重重砸在墙壁上,又无力地反弹回来。
门口,站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沈烬。
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胶水味,混合着汗水、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馊臭。
精心打理的发型早已凌乱不堪,几缕湿发黏在苍白的额头上。
他的眼神浑浊,布满骇人的血丝,脸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擦伤的污迹,整个人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充满了极致的屈辱、怨毒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纪屿白,那意气风发的身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然后,他那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目光,猛地转向了电脑前的凌薇,转向她那张因嫉恨而扭曲的脸。
在纪屿白那里遭受的非人折磨——被胶水封死在厕所隔间里的绝望挣扎,像条丧家之犬般寻求帮助却无人理睬的屈辱,用尽一切办法才狼狈逃脱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有的痛苦、恐惧和对纪屿白的滔天恨意,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具体的、可以撕咬的宣泄口。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贱人!”
沈烬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般的嘶吼,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摧毁一切的毁灭欲。
他不再是人,更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只想撕碎眼前猎物的野兽,猛地朝凌薇扑了过去!
“啊——!” 凌薇的尖叫只发出一半就被一只带着浓烈胶水味的手狠狠捂住。
“我收留了你,你却要毁了我的一切。”
沈烬的声音充满着恨意,甚至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电脑屏幕冰冷的光,无情地映照着出租屋内上演的暴行。
布料撕裂的刺耳声、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压抑的呜咽、沉重的喘息、以及沈烬口中不断喷吐的、充满恨意的咒骂,交织成一首绝望的地狱交响曲。
曾经那点虚假的爱慕与利用,在极致的屈辱和恨意面前,被彻底碾碎成齑粉。
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源于痛苦深渊的占有欲和毁灭欲的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暴风雨终于停歇,屋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两人粗重、绝望、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凌薇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衣衫褴褛,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泪水无声地蜿蜒而下,冲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留下两道污黑的痕迹。
沈烬瘫坐在不远处,背靠着墙壁,眼神同样空洞,身体微微颤抖着,暴戾发泄后的空虚和更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空气里弥漫着胶水的刺鼻气味、汗水的酸馊和一种名为“毁灭”的绝望气息。
没有道歉,没有一丝温情。
只有劫后余生般的死寂,和彼此目光相撞时,那毫不掩饰、刻入骨髓的恨意与深入灵魂的嫌恶。
像两条被命运强行扭断筋骨、缠绕在一起的毒蛇,只能在这片污浊的泥沼里,用尖牙利齿互相撕咬,至死方休。
沈烬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凌薇,忽然伸出手,用沾着污垢和胶水的手指,狠狠揪住她凌乱的头发,强迫她抬起那张泪痕狼藉的脸,看向自己扭曲的瞳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
“看清楚了吗?凌薇?” 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是你…是你把我拉进这滩烂泥里的。从今往后……我们就在这地狱里,互相折磨到死吧。”
屏幕上,颁奖典礼的回放仍在继续。
纪屿白高举奖杯的身影灿烂夺目,接受着全世界的欢呼。
那光芒穿透出租屋的黑暗,却只映照出角落里两具破碎灵魂的绝望倒影,将他们牢牢钉在这片亲手造就、再无出路的人间地狱里。
凌薇被他扯着头皮,被迫直视他眼中地狱般的景象,又瞥见屏幕上那个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光明世界,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眼中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