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早早，原来我也算不上对你很好的人啊——那我也死掉就好了。

这种想法经常让谢洄年感到头痛，他具备一定的良好品德和道德底线，有时候脑子里面突然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会觉得有一点点不是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

他想的难道不对吗？

“陆早早，我走了。”

盘腿坐在地面上太久太久，站起来的一瞬间血液流通不畅，谢洄年双腿站不稳，猛地一趔趄，整个人差点直挺挺地摔倒在地面上，他稳住身形，在暴烈的太阳下面又站了一会儿，终于起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谢洄年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有手上那一枚歪歪扭扭的戒指始终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脚步平静从容地从墓园走出来，谢洄年深深呼进一口气，他站在车前，额头的头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那双眼睛里面涌上来一种极度的疲倦和无力。

已经把这枚戒指送给了它真正的主人，按理说谢洄年应该感觉到有一点点轻松。

但是由于时机搞错了，跟他预想中的那个场景完全就是两模两样。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时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因为最重要的主角之一已经永远离开了。

谢洄年手上还沾着一些挖坑时候的泥土，但这种时候已经管不了许多了。

谢洄年从口袋里面再次摸索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巴里面，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三次都没有顺利起火，谢洄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就连点火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也难以完成。

没过一会儿，嘴巴里面的那根烟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上，谢洄年发现自己的牙齿也在打哆嗦，已经咬不住一根烟。更准确一点来说，他其实全身都在微微地发着颤。

谢洄年感觉眼睛其实也有一点疼，某一个瞬间他甚至都怀疑自己中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毒或者什么不可痊愈的疾病，只不过正好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了。

但也没有太大的所谓，谢洄年缩了缩脖子，抬手擦了一下脸，摸到一手黏糊糊的眼泪。

他不想哭的，身体似乎也并没有触发哭泣的某个点，但谢洄年还是无法自控地啜泣起来。

在陆早早的墓地上跟她讲了那么多话，回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陆早早却还是没有慷慨大方地进入谢洄年的梦境当中。

那段时间谢洄年其实也不经常做梦了，他失眠越来越严重了，已经需要服用大剂量安眠药，还需要找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干预，记忆力偶尔会有所下降，或许睡着之后真的做了梦但也已经遗忘的差不多了。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谢洄年终于梦见了一次陆早早，这次陆早早留给他的不再只是模糊的背影和面容，他确确实实看见了完整清晰的陆早早。

只不过是在人群当中。

陆早早马上就要和他擦肩而过了，那一秒钟的功夫里，他叫住了陆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