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话音落下,老妇脸色白了又白,他们原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但白芙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了,这件事就变味了。
见那老妇还要说什么,白芙从袖中掷出一个钱袋,落地时钱袋里滚落出几锭碎银:
“这是你们算得‘救命钱’,我百倍还给你们,若是再堵在这贡院门口编排是非,谏院的言官们,怕是比我更想听你们讲讲什么叫做‘滴水之恩’。”
说完,白芙扫过周围驻足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地上散落的碎银上,若是早知会被这样的人纠缠,她说什么都不会吃下那两块糕饼,这碎银几两已经够她全家一年的花销了。
曲莲儿细心的察觉到了白芙藏在坚强外表下的愤怒和悲伤,见那对母子听了白芙的话四处打量寻找着白芙说的那些言官,在看见贡院门口的官兵朝着这里过来,两人瑟缩了一下脖子。
老妇也顾不上演戏,扑似得冲到地上飞快的捡起碎银死死攥在手里,准备带着儿子离开此处。
临走前知道白芙的主意是打不上了,还不忘回头朝着白芙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但见识过白芙的厉害,知道她如今有功名在身,也不敢继续大声辱骂,两人相互搀扶着就想离开贡院前。
“站住。”
身后传来官兵冷峻的声音,那对母子不解回头看了一眼,见到说话的人身上穿着官服,头都还没回,脚已经迈开了大步,想要逃跑。
刚跑出去两步就被早就等候在不远处的官兵拿下了。
“贡院门前大声喧哗,公然污蔑、讹诈进士,带回去查问。”
那对母子叫喊冤屈的声音随着镣铐声远去,看热闹的众人看见这一幕,默默散开了,一些本就好事的心下暗自出了一口气,感叹好在自己今日没有多嘴,不然怕是要被带着一起走了。
面板上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白芙如释重负后充满希望的脸上,梁崇月关掉了面板,看着不远处三个姑娘朝着这里过来的身影,默默离开了窗边。
“臣妾恭喜陛下。”
梁崇月刚落座,李彧安就起身为她斟酒。
“有何可喜?”
这样问着,梁崇月还是将酒杯端起,只等着李彧安说完喜事就一口饮下。
“自然是喜今年春闱陛下又得了几位人品贵重的女进士。”
梁崇月就知道李彧安要说这个,回应他的是梁崇月喝空了的酒杯。
“是啊,人品贵重最是难得,要都是这样就好了,朕的大夏”
后面的话,梁崇月没说,李彧安也明白,官场沉浮,再贵重的人品也难免被环境影响,虽不会变成残害忠良、欺压百姓的恶人,但能保证初心者少之又少。
他只希望这些女子不会叫陛下失望,大夏终有一日能变成陛下想看见的那样。
吃完饭后,梁崇月就带着李彧安回了宫,金榜张贴,这几日鹿鸣宴就要开始了,上回的鹿鸣宴梁崇月有事没有参加,如今她继位,也到了她给新科进士们簪花的时候了。
“今年的鹿鸣宴你陪着朕一道去。”
李彧安从前是太师,回京之后这样的宴会就没缺席过,这次自然也不能少了他,免得他心思细腻,再一个人感怀难过。
这次春闱梁崇月忙的时候都是李彧安和礼部交涉,她也不能用完人就丢了。
“真的吗?臣妾多谢陛下。”
李彧安听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
“不必特意穿宫服,朕许久没见你穿朝服的模样了,穿那个吧。”
后宫男子的宫服多半都是根据以往嫔妃们的宫服改的,上面多的是各色花样,李彧安穿着是好看,就是太花哨了,与他的气质不符,所以李彧安入宫之后,常年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纯色,上面最多也只有三四种图案点缀。
梁崇月说完,盯着李彧安看,李彧安就如她料想的那样,眼睛瞬间就红了,盯着她看得眼神中有感动也有爱,果然男人就是好哄。
梁崇月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马上就不只是眼睛红了,两人下车的时候,天色还早,平安本是来迎陛下下车的,抬眼就看见陛下和君后殿下的嘴边又红又肿,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只当作是都没看见。
“这几日辛苦彧安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朗那里再迟上两日再授课吧。”
刚沉浸在满腔爱意里的李彧安对陛下的话无有不依的,乖巧点头后,目送陛下离开,回坤宁宫的路上,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梁崇月哄了一个回到养心殿,也准备给自己放放假,如今新科进士已经出来,很快就能补齐朝堂上的不足,等到这批人按部就班上岗之后,她就可以更加清闲了。
梁崇月斜靠在贵妃榻上,目光扫过殿中侍奉的人,忽然惊觉头顶上好像换人了。
梁崇月歪着头看着房梁上的那抹黑袍,以往斐禾不是藏的很好吗?
怎么今日半边袍子都垂下来了,梁崇月轻咳一声,云苓立马上前为陛下奉茶,那梁上的人影也在第一时间转过头来看向她。
面具之下是另一双眼睛。
梁崇月抬手挥退了云苓奉上来的茶水,云苓也跟着陛下抬头看了眼梁上,心中了然,带着殿中侍奉的宫人退下。
“还不下来?”
井随泱听命立马从梁上一跃而下出现在陛下身边。
梁崇月依旧保持着斜靠的姿势,抬手将他的面具从脸上摘下,是一张许久不见的俏脸。
“朕记得这梁上的位置是定好了的,今日怎么换了人了?”
面具落地,发出碰撞声,井随泱双膝下跪,垂着头,将脸颊往陛下手上靠了过去。
梁上的温度有些低,井随泱那张小脸也是冷的,摸起来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手感很好,纤细的手抬起井随泱的下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倒影:
“掌令大人说陛下近日辛苦,特换我前来,给陛下换换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