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何知道沈顾氏谋害老侯爷？”
“民女的母亲是太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老侯爷头七那天夜里，民女口渴起来找水喝，没想到见到我娘在小院里烧纸钱。
民女一问才知，她听从太夫人指示，买通老侯爷的随从，在老侯爷喝醉后想办法绊倒老侯爷，趁机给老侯爷用加了大量藏红花的跌打酒……”
顾氏冷哼一声，不屑道：“老侯爷成日喝得醉酗酗的，走不稳摔倒扭伤了脚，用跌打酒不是很正常吗？”
甄明诚捋了捋胡须，看向巧云，问道：“你如何断定你们老侯爷是被沈顾氏所害？”
巧云朝甄明诚拜了拜，接着说道：“老侯爷长期酗酒，先前还因喝醉大闹过将军府婚宴，当时老侯爷就曾昏厥。
在场有位大夫直言老侯爷有轻微的颅内出血，务必戒酒，对藏红花之类的活血药物更要谨慎使用。
老侯爷出事那天，回府时就喊着头疼，不排除当时已有颅内出血。那跌打酒加了大量藏红花，势必加剧出血。
果然那天老侯爷一头栽倒后，就没再醒来。我娘因为此事，噩梦连连，才会在头七那天悄悄烧纸钱，不小心被我听到。”
顾氏不以为然，讥笑道：“事情过了几个月，老侯爷那位随从和你娘都已过世，光凭你一张嘴就想断我的罪。焉知你不是被人收买，故意诬蔑我？”
甄明诚淡淡看了眼顾氏，又转向巧云，“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巧云低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这是已故的戴妈妈写下的认罪书，有她按手印为证。”
顾氏眼中的惊恐转瞬即逝，强装镇定道：“戴妈妈得了时疫，去庄子上养病前，屋里用过的东西都烧了。你少哄我。”
巧云唇角微勾，直勾勾盯着她，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挑衅，“戴妈妈根本没有得时疫，她是发现了你让我娘害死老侯爷的真相，被你灭口的。
不过你万万没想到，戴妈妈察觉到你起了杀心，偷偷把老侯爷猝死真相、还有之前听命于你犯下的一应罪行全写了下来，给了她女儿，也就是姜姨娘。”
顾氏面皮一抽，眼皮突突直跳，一股控制不住的冲动让她忽然挣开了按住她的衙役，当即扑向巧云，“你这个小贱人！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诬蔑我？”
未料巧云一把推开她，还狠狠甩了一巴掌，顾氏脸上当即留下五个红指印，脸上还划破了皮。
顾氏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巧云，“你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动手打我？”
巧云轻轻活动手腕，一双漂亮的杏眸冷冷盯着她，语气仿佛啐了冰，“我娘为你卖命，事到临头你眼都不眨直接杖毙了她。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打你怎么了？我没有立即杀了你已经是客气了。”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抽气声。
“看不出来，这么一个温婉的贵夫人，竟然会背上几条人命。”
“人不可貌相，听说她年轻时也是上京城知名的大美人呢。啧啧，蛇蝎美人啊。”
“可不是杀了夫君不算，为她办事的下人也不放过。太可怕了。”
……
顾氏不自觉摇了摇头，一声声窃窃私语钻入耳中，只觉头脑越发昏沉。
“不过两个下人，我要打杀还是发卖，不过一句话的事。满上京城的勋贵人家谁还没打死过几个下人？
怪就怪你娘办事不力，被鲁国公府的人逮了个现形，我不得不弃车保帅。”
甄明诚眉峰微挑，怎么又扯出鲁国公府了？莫非还有隐情？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让人去鲁国公府做甚？”
不等顾氏反应过来，巧云抢白道：“因为她让我娘给鲁国公嫡长女下药，想让她桃花疹复发，无法如期成亲。”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这女人也太过分了吧。听说鲁国公夫人与她还是手帕交呢，竟然狠得下心害人家女儿。”
“这你就不懂了。原来大家都差不多，结果朋友的女儿要当太子妃，一下子把她家比下去，这种妒忌心强的人就受不了了。”
“幸好太子妃福大命大，没让她得逞。”
……
顾氏闭了闭眼睛，回头看了眼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只觉头越发地疼。
这时，人群中少女沉声质问道：“我舅母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这样害她女儿，良心不会不安吗？”
顾氏定睛看了看，原来是沈憬，忽而就笑起来，“不。她二十几年前就对不起我了。当年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爹。
她当时刚与你舅舅订亲，就上赶着巴结小姑子，把你娘带去上香。路上马车陷进泥坑里，被路过的你爹帮忙推了出来。不久后，你爹娘就定亲了。
要不是为了压你爹一头，我怎么会挑中你大伯？我这二十几年的痛苦，她可一点都不无辜。”
沈憬唇角微弯，眼神冷冽如刀，冷冷问出一句话，“所以，你也恨上我娘，才会在我祖母让戴妈妈给我娘下曼陀罗时，以她女儿性命要挟，逼她在药里加了草乌？”
“没想到这都让你知道了。哈哈哈哈，白氏那贱人，倒真是运气好，生了个聪明女儿。死了这么久，都有人惦记着为她报仇。”
“顾梦锦！”人群中响起一声中年妇人的怒斥。
顾氏似是受到惊吓，怔怔望向人群。
说话的正是她曾经的手帕交梁氏。
“你这个疯子。当年我与小姑子去上香，根本不知道会遇上沈鸿翊。而沈鸿翊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你对他有意。
你知道沈鸿翊不能袭爵，宁可拒绝家世更好的求亲者，一意孤行嫁给他哥哥沈鸿荫，就为了压他一头。
沈鸿荫虽不成器，当年满心满眼都是你，你若好生规劝，日子未必过不好。可你只会怨天尤人，与婆母不睦，又时常向我抱怨夫君不上进。
生生把自己熬成了怨妇。枉我一心把你当好姐妹，没想到你两面三刀，居然企图毁了我女儿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