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城中各酒楼茶馆多了不少谈资。有人说冯家大郎居心叵测,毁人一生,活该有此下场。也有人说沈家四娘是贞节烈女,宁死不下嫁污她名节的小人。
还有人言之凿凿,说必是沈家出手报复,毁了冯家大郎前程……
如此一来,年轻郎君、小娘子们纷纷歇了出门赴宴的心思。
春闱在即,郎君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事。小娘子们更是后怕,出门赴个宴,竟差点没了命。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眼下已是三月初。按惯例,月初各铺子的掌柜要来府上交账。沈憬已让人提前要了账本过来。
今日天气倒还不错,沈憬让人搬了软榻,放在小花园里。
春季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花园里蚊虫也多,丫鬟们在几个角落都点了香。
此刻,沈憬正坐在软榻上,翻看五家店铺交过来的账本。不多时,她便发现不对劲,随手把账本合上,便让人去叫三家店铺的掌柜来回话。
分别是瑞泽香料行的孙掌柜,云锦绸缎庄的张掌柜,瑞草药铺的刘掌柜。
她喝了口茶,便问红绫:“这几个铺子的账你翻过没?”
红绫微怔,她自小只知服侍娘子,哪想过娘子会让她看账,便老实回道:“还没有,奴婢看不懂这些账。”
沈憬也不意外,只笑了笑,“那便从今日起学起来吧。”
红绫心下一喜,忙磕头谢恩。娘子这是要栽培她。
沈憬让她起身,“其实也不难,不用看完,也该知道一半了。”
绿萼也好奇,连忙近前给她续上茶,“这是怎么说?娘子也教教我。”
沈憬笑道:“按理说铺子里头杂支多,眼下只让他们先缴上个月的账过来,也不该每家只有一本账。显然只缴了总账,没缴细账。”
绿萼立刻回过味来,“查总账又能查出什么来呢?要查账自是要比对着细账,一笔一笔核对过才是。”
红绫不由抱怨起来,“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明知道现在是娘子执掌中馈,竟这般敷衍了事。”
沈憬也不恼,随手便打开一本,“你们瞧瞧进出流水总额,再看看最后入息的总数。”
红绫凑近看了片刻,似懂非懂。
“娘子,这账前后似乎对得上啊。”
沈憬笑着摇头,“总账上并无明细,要抹平并不难。难的是细账也做平,这也是他们不缴细账的原因。细账上有进出流水,会看账的人便能看出店铺的经营情况。若是有心要查,到柜坊那边查一查存兑记录就能知道。”
大泫王朝经过十几年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虽重文轻武,但商业繁荣发展,各地商贸往来频繁,交易数额渐大。没有商户会抬着几十箱铜钱、金子交易,柜坊这行随之发展起来。
上京城卓氏家族,经营的宝隆柜坊分号遍布全国,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大皇商,商户间生意往来基本绕不开他家。
沈家自然也是用的宝隆柜坊。
单是母亲陪嫁的五家铺子和两个庄子,都够开一个专门账簿了。其中门道就多了,不是一日两日能明白的,沈憬也不指望她们能一下就学会。
红绫上次随她巡铺,就表现出对生意的兴趣,倒是可以栽培起来。
这么想着,她吩咐了红绫去取各家店铺过去一年的细账,便起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