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这几日简直像是着了魔一般,彻头彻尾地陷入了对吉他的狂热之中。他仿佛将每一分每一秒都视为珍宝,全身心地投入到跟杨君学习吉他的进程中。杨君这位临时的老师,起初还沉浸在为人师的自豪里,可随着王鹏那愈发高涨且几近疯狂的学习热情,渐渐地感到有些难以招架。
就说那些经典的吉他名曲,如《爱的罗曼斯》《阿斯图里亚斯传奇》《阿汉布拉宫的回忆》等等,杨君本是怀着倾囊相授的心态,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的技巧和感悟传授给王鹏。然而,王鹏求知的欲望犹如熊熊烈火,燃烧得越来越旺,杨君的正常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
为了能让王鹏多一些自学的时间,也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机会,杨君特意从家里搜罗出许多自己当年学习吉他时使用的教材。他原本满心期待着,这下能稍稍轻松一些,能在忙碌的教学之余,享受片刻宁静。
可现实却远非他所料。某个寂静的深夜,时钟的指针悄然指向了一点。杨君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突然,一阵粗暴的拉扯将他从温暖的被窝中硬生生拽出。睡眼惺忪的他,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醒,就听到王鹏急切又焦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杨老师,杨老师,哥们儿他妈看不懂,这本书后面的六线谱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书!”王鹏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和无助。
杨君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地翻了几页教材,心里顿时明白,对于一个音乐小白,尤其是像王鹏这样对乐理几乎一窍不通的人来说,这些复杂的乐谱确实过于残酷了。他强忍着困意,打着哈欠对王鹏说道:“这的确有点难,哥们儿教你点简单的吧。”
“什么简单的呀?都是什么呀?”王鹏着急地追问,那神情仿佛是一个即将渴死在沙漠中的人,急切地渴望着水源“你丫快甭睡了,醒醒、醒醒。”
杨君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仔细琢磨了一下,说道:“《兰花草》还有《台湾岛》,这俩相对于前几个,要简单得多了。”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往被窝里缩了缩,“肯定你丫一学就会。”
“那就别等着啦,开始教哥们儿呀!”王鹏迫不及待地脱鞋上床,再次拽起杨君,“你先给哥们儿弹弹,让哥们儿先灌灌耳音。”
杨君无奈地扭头看了看闹钟,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说道:“都他妈一点半了,你丫别抽风了好不好。哥们儿明儿给你弹。”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王鹏一脸严肃,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要端正你的学习态度,不能等到明日,现在就开始!”
杨君狠狠地瞪了王鹏一眼,无奈地点了一支烟,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前两天咱们练到十一二点,也就结束了。你以为没人找咱们,就代表人家不讨厌咱俩。要不是看你爹的份儿上,咱俩早就挨骂了。这他妈都快两点了,咱俩再给人家砰砰一折腾,明儿告你爹那儿,你丫就小心你爹把你弄回家住去。再者说,你是一刚练吉他的人,你丫的手指头不疼吗?我记得我刚开始弹吉他的时候,手指尖那叫一个疼,什么也不能碰,一碰就钻心的疼。靠,居然没听你丫说起指头疼的话,厉害!”
“咋不疼。”王鹏大呼小叫的伸出左手,用大拇指在另外的几个指头上轻轻的滑动着“哥们儿现在这几个手指头也特疼,就跟你说的一样,不能碰,一碰就疼。”他又仔细的看了看指头“你瞅瞅,现在指头肚全掉皮了,好像都有坑儿了,贼疼。”
“疼的话你丫不会歇几天再练呀?”
“不能歇。”王鹏表情严肃的说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种苦练的精神哥们儿还是有的,虽然指头一碰吉他弦就他妈钻心的疼,但是哥们儿一天也不能落下,必须每天坚持练。”说着说着,王鹏一把操起吉他,对着吉他练习册,找好品位,按了一个“am”和弦,一边拨动琴弦嘴里面还一边念着“53231323”
“我,我看你丫真是疯了”杨君翻身做起来,冲着王鹏小声的说:“快别弹了,你丫真不怕别人去你爹那里告状,然后把你丫整回家去住呀?”
王鹏听了,稍稍冷静了一些,仔细想想,觉得杨君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他不再坚持,而是说道:“你丫明天一准儿教我啊。”说完,正要钻被窝,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这几天不下基层吧?”
杨君被折腾得疲惫不堪,气愤地甩了甩手,扭向床里,说道:“我他妈倒真想天天的下基层,要是去的远了,还能在人家那儿睡个安稳觉。”
“你这两天到底下不下基层呀?”王鹏不依不饶地追问。
“不下!”杨君无奈地回答,“哥们儿求求你了,赶紧睡吧。明儿哥们儿一准儿教你。”
“你可别怨我啊兄弟,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造成的。”王鹏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拿起那本吉他教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谁叫你跟那个刘芳说我吉他弹得特别厉害呢。要不是你瞎吹牛,哪会老是被她纠缠不休啊。”杨君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真是好人没好报啊!我当初要是直接告诉她你就是个音乐白痴该多好。这样一来,我们现在也不用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不许打退堂鼓啊!”王鹏突然挺直了身体,眼神坚定地盯着杨君,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能不能在她们面前来个‘小刀刺屁股——露一手’,可就全指望你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还要我来帮你收拾烂摊子。”杨君没好气地回答道。他心里明白,这次又被王鹏给坑了。
“我的虚伪全是你造成的,所以你必须得把哥们儿的屁股给擦干净不可。”王鹏扔给杨君一支烟,“要不然咱也对不起那么好听的声音呀。”
“声音好听能有个屁用啊,如果长得特别难看呢?那你不就是白练了嘛。还非得拽着老子跟你一起发疯。”杨君毫不客气地反驳道。“那如果长得特别好看呢?”王鹏露出一脸的坏笑,“你是不是就不追求你那个圣女了?咱们俩干脆换换得了呗。光听声音就觉得肯定不会丑。”“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杨君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脸上满是疑惑不解的神情,“真是莫名其妙啊!”“哟呵,还跟哥急眼了啊。”王鹏哈哈大笑着,“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哥们我现在喜欢的可是张小桃哦,已经不想其他任何人啦。”杨君表情严肃地问道:“你难道真的喜欢张小桃吗?可别是随口说说闹着玩的啊?”“哥们那是说给李静听的。至于张小桃嘛,”王鹏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吐了出来,接着说道,“也就是逗逗乐子罢了。”“我就说嘛,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杨君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哥们儿我如今一心只想着学有所成之后,再去找那个叫刘芳的人切磋一下琴艺,顺道帮你打探一下柳玉那边的消息。”王鹏一边说着,一边将被子披在身上,眼神之中满是期待之色,“怎样?哥们儿我够仗义吧!所以啊,你可得用心教哥们儿才行呀。”
杨君无可奈何地瞧着王鹏,没好气地道:“少在那儿捡好听的说。你还真当几天时间就能让你学有所成不成?”言罢,杨君便一头钻进被窝里,再不去理睬王鹏,只留下一句,“慢慢儿练去吧你。”
“哥们我现在真是懊悔不已啊,以前怎么就不好好学吉他呢?”王鹏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墙上那张邓丽君的照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的目光之中,既有着对曾经虚度光阴的悔恨,又包含着对未来能依靠精湛的吉他技艺大放异彩的美好憧憬。
夜晚,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房间,王鹏躺在床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思绪却早已飘远。他反复回忆起白天时自己在众人面前潇洒自如地弹奏吉他的场景,那一刻,他仿佛成为了舞台上的焦点,所有人都沉浸在他所营造的音乐世界里。尤其是刘芳,她那充满崇拜和欣赏的目光让王鹏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与此同时,杨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尽管他重新缩进了温暖的被窝,但经过王鹏这一番闹腾后,他根本无法安然入睡。他辗转反侧,心中暗暗懊悔自己之前为何要多嘴夸赞王鹏的吉他技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口快,现在也许就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了吧?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柔和地洒在两张略显疲惫的面庞上。王鹏早早就醒来了,他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想开始学习新的技巧。他不停地摇晃着身旁还在酣睡的杨君,催促他赶紧起床教自己弹吉他。杨君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满脸不情愿地拿起吉他,准备开始今天的课程。
“首先,我们需要再巩固一下最基本的指法训练。我看你这几天练的时候,有一点点的错误。”杨君慢慢地将手放在琴弦之上,然后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弹奏起来,同时还开口解释道:“你看,手指一定要准确无误地落在对应的位置上面,如果位置出现偏差,那么发出的声音自然也就不会标准了。”
王鹏全神贯注地盯着杨君的每一个动作,竭尽全力想要去模仿他的手法。然而,当他自己亲自尝试的时候,却发现事情远比想象中的困难许多。他的手指似乎完全失去了控制,不是按错了琴弦,就是按压力度不足。
“别着急,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只要你静下心来,慢慢练习,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能掌握其中的技巧了。”杨君轻声安慰着王鹏,并给予他充分的肯定和鼓励。
王鹏紧紧咬着牙关,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那些看似简单的动作。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额头上的汗水逐渐增多,还不时的用嘴吹一吹手指头,但他始终没有产生过丝毫想要放弃的念头。
整个上午就在这样不断地练习当中度过,王鹏终于取得了一些进步。杨君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刻苦用功的年轻人,内心深处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欣慰之情。“下午我们继续练习,一定要先把基础打好、打扎实。”杨君拍了拍王鹏的肩膀,真像一个老师对着自己的学生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王鹏用力地点点头,也学着小学生的模样对杨君说道:“杨老师,我知道了,我一定不忘杨老师的谆谆教诲,加倍努力的练习,争取早日做到“小刀刺屁股,露一手。”杨君被王鹏的装模作样逗笑了,他穿好上衣,拉开宿舍的门,又回头对王鹏说道:“小王同学好好练呦,杨老师要去排练啦!”
“滚!”王鹏头也没抬的大声说了一句。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王鹏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练习吉他上。吃饭的时候在想指法,走路的时候在哼旋律,就连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舞台上尽情演奏。
而杨君呢,虽然被王鹏折腾得够呛,但看到他如此执着和努力,也渐渐地不再抱怨,全心全意地指导他。
终于,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训练,王鹏已经能够熟练弹奏《兰花草》和《台湾岛》这两首简单的曲子了。当他第一次完整地弹奏出来时,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不错不错,继续努力。”杨君笑着说道。
王鹏兴奋地说道:“这都是你的功劳,接下来咱们该学更难的了吧?”
杨君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别太心急,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得稳。”
然而,王鹏的心早已飞到了更高的地方,他渴望着能够尽快学会更多更复杂的曲子,好在众人面前一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