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清晏仰头，见到闵氏后人，他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他道：“望尔等忘却祖上功业，闵氏既已败落，就该懂得不破不立的道理。若是一直执着于过去的辉煌，我等终将再无后人祭祀。”

闵卓身后，闵真的爷爷闵坚闻言，对闵清晏深深一拜：“后辈闵坚，谨遵先祖教诲！”

说完，闵清晏便挥手，主动断开了与闵卓的联系。

转身看向梁辰，恢复了那副和煦的笑容。梁辰看向闵清晏，问出了心中所惑：“敢问前辈，这里是过去，还是现在。”

与闵卓的对话，让梁辰更加倾向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闵清晏生活的那个时代。不过太一师兄曾经说过，逆转时空之术太过强大，也太过禁忌，天道不允许生灵施展此术来横跨时间，以免扰乱天道。

闵清晏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回道：“现在。”

梁辰瞳孔一缩，又有新的疑问出现，还想继续再问清楚，闵清晏却主动解释道：“我用点命灯截留了一段寿元，一直放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你。”

“我一直在等你”，闵清晏重复道：“所以除了你，即便是天资再强，也没有人能踏进壁前一丈。”

梁辰恍然，壁前一丈之内并无任何特殊之处。若非故意阻拦，这千百年来，不应只有自己踏进此处。如今闵清晏主动说出，倒是又解了梁辰心中的一个疑惑。

“还请前辈明示。”

不过，闵清晏所说，他一直在等梁辰，让梁辰心生一种荒诞之感。加之自己竟然对闵真的父亲说出了那句谶语，而谶语的指向又是自己，这种荒诞之感更甚。

对罪域的闵王府，本以为自己是终点，却在方才说出那句话后又成了起点。这样的闭环本不该存在。

他从不相信宿命，从落城金仙观开始，就一直在与所谓的命运抗争。不光是梁辰，修仙界所有的修士都在与命运抗争，若是失了这份抗争之心，修士就不可能蜕凡登仙。

所以他想知道答案，难道自己的出现在闵清晏生活的那个时代就已经注定了？

闵清晏自然察觉到了梁辰情绪的变化，他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梁辰的肩膀。

“其实，这场祝天仪式直到你出现才算正式结束。”

他继续道：“当初我用点命灯卜算闵氏一族的命运时，灯前的金光倒影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因为那已经远远超出了时间长河可以预测的范围，也就是说，对于未来，天道也不知道我闵氏一族的命运究竟会走向何方。”

“但是我不甘心”，闵清晏脸上浮现出一丝疯狂之色，继续解释道：“看不到闵氏一族的未来我不甘心，见闵象之尸身被镇压我更是不甘心。于是就如方才跟你说的那样，我强行截留了一部分寿元，将其封在了此处。”

梁辰终于明白了。

心中的疑云也在此刻尽数消散：“前辈是在等，想等那灯前的倒影从模糊变清晰的一刻，等时间长河能看清楚闵氏命运的那一刻。”

“没错”，闵清晏毫不犹豫地点头：“不看到闵氏转安的一幕我始终不甘心，好在这无数岁月的等待是值得的。”

“如此说来，前辈等的那个人，可以说是我，也可以说不是我。因为我的出现让倒影变清晰，所以前辈等的人就成了我。”

梁辰的崛起救了正在没落的罪域闵氏一族，也让闵氏能够重新踏足出云皇朝这片故地。所以他来到此处，才能进入这壁前一丈，才能看到闵清晏，于是才有了这一次的对话。

“至于闵卓前辈，他虽然沟通了过去，但前辈却是在用未来回答他。对闵卓前辈的回答，也被前辈一同截留到了现在！”

闵清晏不断点头，显然，梁辰所说正是自己所想，他也欣喜于梁辰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其实，我截留寿元至此，还有另一个目的。”

将话锋一转，闵清晏语气中颇有些惆怅：“若是那灯前倒影中出现的情景并不能如我心意。或者换句话说，我闵氏一族真的有朝一日族灭。我在此处或可有机会能重逢我闵氏后人，让其重新背负起我闵氏的责任。”

两人都知道，若是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闵清晏不知还要等上多久，或许永远也等不到。

“不过，最坏的情况终究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