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走进东厢房检查状况，发现所有旧家私已经卖出，只剩几样简朴的竹茶几与竹凳和一台破缝纫机。

土炕上方堆满了杂物，最显眼的是收音机和大摆钟。

午餐后，为了阻止街坊们的过分干涉，他建议把茶几和小竹凳搬到花园边缘，以保护土炕上物品的安全。

收音机被拿出来移至右边窗外小道上，插入电源，悠扬起京剧。

结果，母亲马秀珍出门瞥见收音机的凄惨模样，心疼无比，连忙找来一块蓝色布料，垫在了收音机下面以示呵护。

大哥张翠山又出去忙于采伐竹材，而二哥张建国跑去后院，利用麻绳丈量角落里的狭小厢房的尺寸，心里盘算家具摆放的空间安排。

定制款双层竹床宽度达到一米五，一个三角形的高大衣柜放在右墙角也不会阻挡门厅采光。

对于编织手艺已经炉火纯青的张建国来说，尽管无需繁琐雕刻，大哥的大床和衣柜的完成倒是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只是周围看热闹和不断询问的人都很多，像是期待也能学到这项技能。

张建国抓紧在上学时间结束前，将大哥张翠山的竹制床铺和进门右手边的衣柜安置好，对于独身不烹饪且无书本爱好的大哥而言，这两样已足够实用。

大妈邻居把大爷也带来了，两人一起检查了新床，并请肥胖的大爷试躺，那床垫发出嘎吱声证明了扎实的品质。

见他们动了购置之心，张建国锁上门急忙离开，好让他们继续想象竹制家具的美妙。

午休后，张建国立即返回忙碌东厢房的客厅家具制作。

左手边的入口面对的是东侧墙，北侧墙在左，右手边则是由矮墙与玻璃间隔的卧室边界，以及左边靠窗的位置——西侧墙。

他计划从门左侧开始，顺延北侧墙，直至对面东壁，再到右边的隔间墙，打造出环绕型紧凑的竹制柜组。

有了大体布局，他又和妈妈马秀珍、姐姐们讨论了每个柜子的使用需求。

左手窗外，首先是个简易的鞋子存放处，接下来则是两个带抽屉的小书桌。

北向西北角的书柜设为两米高，北墙也沿用同样的两米高、门柜样式，东北角依旧保持两米高，上半截无门便于挂大座钟。

而在正对面东墙上，马秀珍打算放置她的缝纫机，今后都在这地方活动，因此张建国规划以18米、16米、14米、12米高低柜组合环绕缝纫机后墙面。

确定方案后，先做了东北与西北角的柜，然后才是东墙的四个高低柜排列，使墙面显得密集有序，特别是靠近缝纫机的左侧的12米柜子没有门但恰好留出便于拿取物品的空间，高度和宽度恰到好处。

最后根据母亲的身高和缝纫机下边的空间，张建国打造了一款竹凳，闲时可摆在缝纫机踏板之下。

次日，即四月十七日，大伯张城未至，小叔张兵带了两罐麦乳精与干粮，扶着拐杖踏入农村。

夜晚，张建国完工于客厅内的各种柜子和书桌，在靠左手的书桌抽屉内悄然添加了两张舒适的高靠背椅。

然而，原该充斥竹香的空间却被围观群众的气息充斥，增添了复杂的混合气味。

他无意中发现，很多人都数着桌子下方竹腿的数目，轻声计数出整个客厅的七十二条腿，再包括门外的茶几，十把小竹凳，以及其余两个厢房里的家具，当超过百腿后，他们仿佛放弃，便不再细数。

到了第三天，这个故事便已在巷子流传开，张家，无数的腿

第五天的午间，张兵捧着大侄子张翠山的户口迁徙文件回到巷子，途中迎接到不少熟人的问好。

等到家中，他发现门前聚集了不少陌生人，似乎在打听些什么。&34;不行，不行！价钱再多都不行！我孩子正在上小学，马上升初一了，这会耽误孩子的学习!&34; 内屋传来马秀珍坚决的声音。

随即，她走出来驱赶众人。&34;怎么你们就不明白？我孩子现在学习紧张，得备考，你们就不能等等考完之后再来吗？”

张兵心中已隐隐有了推测，牵着有些摇晃的马秀珍，重新踏入阔别了三天的小屋。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对面墙壁高处的那个小竹柜上，竟挂着一首巨匠的诗，高大的山河长城图景仿佛融入诗中。&34;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诗行之间用墨水装点着雄浑壮丽的画卷：雪山长城，江河浩渺。

那是用黄色的竹条整齐贴在墙上，诗人的半身像是雕刻于左侧的几根竹子上，其他部分则是山水长城相融的画面，尽管未染色彩，仍显大气磅礴。

再往上，诗句被墨渍染黑在山河长城之上，令人振奋人心。

张兵从未听说过整体定制这个词，只感觉家中的模样彻底变了样。

靠近门的一排两米高的竹柜也用同样材料装饰，雕刻的是“风雪寒梅”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

右边的屏风并未完全遮挡透明的玻璃，只在其上方黏贴一行竹简，上面雕有花卉飞鸟，还有鱼儿鹿群以及桃子，充满了生活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