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寥寥，烟尘漫漫。

待到战斗结束，一场磅礴秋雨落下，冲刷掉战争存在过的一切证据。

雨真大啊，好像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异早晨，五个人一起进山时的场景。

现在霍未央站在大山里，带着几十个影子，押着硕果仅存的三四个诡秘，其中就包括凌巧巧的对手，冥握。

它终于露出了本体，一只已经腐朽得只剩枯黄骨头的大手。

“把他们分开一个个审！”霍未央踩住了那只枯手，把他踩进暴雨搅成的泥浆中。

囚徒困境，最简单的审问方法，利用被审讯者互相之间的不信任，逼他们一五一十地说出真相。

“正如你所见，我，是个好人。”霍未央指了指自己，“所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回答完毕后我可以把你打落境界，放你走。”

枯手没说话，只是咳嗽，他差点被泥浆呛死。

“你们和菡萏破晓营是什么关系？”霍未央竖起第一根手指。

“没关系！咳咳！”枯手咬牙，“我们连菡萏的守城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一点也许是可信的，菡萏的守城人是谁，连霍未央都不知道，当时汪植有事都是直接联系韩千这位总兵，菡萏城的守城人似乎是个甩手掌柜。

“第二，你们和聊城破晓营的合作，是通过谁建立的。”霍未央伸出第二根手指。

“罪血秘会北方财神，翎月。”枯手回答。

“呦呵，回答得那么干净利落，听起来挺真实的。”霍未央评价。

“没什么骗你的必要。”枯手努力从泥浆里探出头，他们这帮生物都是为了利益在一起，没什么所谓的赤胆忠心，更不存在自己牺牲让组织帮忙照顾家人。

他正在回答，就感觉一股烟味袭来。

霍未央居然在他的身上灭烟头！

“不好意思，习惯性动作。”霍未央抱歉地笑了笑，“你们诡秘内心里的驱动力就是杀人和互相吞噬，怎么会和破晓营合作？”

“翎月策划的是破晓营和罪血秘会合作一起做生意，罪血秘会可以用一些规则之外的力量轻松敛财，只要一座城市的破晓营不阻拦，整座城市都是秘会的聚宝盆！”枯手稍稍下沉躲进泥浆里，因为霍未央又点了根烟，“秘会要做的，就是让15利润给破晓营，你在破晓营待过，知道他们过得不算富裕。”

确实不富裕，破晓营之前的待遇让霍未央也想去赚外快。

但霍未央也能理解，破晓营的所有经费都用在审判者的研发上，作战组刚开始由一帮老兵组成，这些老兵只要有机会让他们还能拿枪，还能持枪巡逻，工资再少一些他们也愿意。

加上之前诡秘的数量太少，一座城市几年都未必遇得到一个诡秘，这份钱拿得也还算轻松。

可对于其他破晓营成员来说，自己的收入远远配不上日益上涨的力量了——尽管增强力量的强化因子也是破晓营发放的。

“北财神用钱链接了破晓营和罪血秘会，但是很快很多人的注意力就投了过来……因为聊城经济上涨的速度太夸张了。”枯手慢慢说着，观察着霍未央的表情，他想看看这男人好不好骗。

那些低级诡秘不太清楚全部真相，所以他并不害怕囚徒困境。

“于是绞刑架找到了你们，让你们去别的城市搞点事情引开注意力？作为回报，他们会让更多的人进入你们的势力范围，变成你们的盘中餐？”霍未央开口问，“就像我之前呆的那个聊天群，很多人在退群后人间蒸发，其实是被污染者和破晓营联手弄走了。那个登山群和最近直播明晃晃地告诉世界北河沦陷，证明你们觉得已经到了掀桌子的时候。”

枯手的语速稍稍变慢了些，他发现自己做的事情被霍未央说破了。

难道很多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只是想要验证？那欺骗就很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了。

霍未央当然不知道背后的秘密，他只是觉得这一步他还猜得到，再下去就脱离他的联想范围了，于是赶紧开口，影响枯手的判断。

“翎月很聪明，也很懂得克制，她把产业开在北河的其他城市，比如菡萏的午夜幻梦，慢慢地聊城反而成为了经济最落后的地方，也是诡秘袭击最少的地方……所以就算大将军查起来，也只会先查其他城市。”

“但是聊城完全没有诡秘，也会引起怀疑，我们就安排王静瑶做了一场可有可无的直播，没想到几十场直播，你霍未央只盯上了这一场！”

“算我倒霉！”

霍未央心说主要是王静瑶长得比较好看撩人还眼熟，我一看直播间，就忍不住带着批判的眼神看得细致了些。

但他的表情还是保持着淡定从容：“聊城的动静太小，小到我的眼睛忍不住只盯着聊城，想知道这里为什么那么太平。”

枯手心中暗道：原来是我们在聊城安排的直播不够，暴露了。

他哪儿知道霍未央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只是在顺着他的话语，建立自己高智商的形象。

“后来，翎月去找了常源？”霍未央没等他细想，接着问。

“对，黎平川是警员出身，能搞治安不能搞经济，上面有人用这个借口把他调到燕都，扶常源上位。”枯手的声音变得平淡，好像觉得反正霍未央已经猜出了一切，他不必带任何心眼。

“黎平川，在燕都有个举足轻重的老师。”霍未央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

黎南跟他说过，黎平川会去找老师求情。

他的身份地位显然压过黎平川，那是什么人物？

霍未央原本想说这件事上，黎平川的老师难道不会出手抗衡？但他没说下半句，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褚海潮。”枯手说出了三个字。

“褚海潮，他手下管理着警备部、最高监察院，还有整个破晓营。”枯手的声音也慢了下来，“如果他想要把黎平川留在北河，谁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