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牧几次抬眼扫过座位上怔怔愣神的叶珩，都忍不住要开口追问。

那日后山动静太大，虽然席於解释是在修炼，但他直觉是两人间又发生了什么。

更不用说那天回来后，就时不时发呆的叶珩，实在太过明显。

偏偏席於就像是故意的，切断了与他的记忆通道，这几日他又忙着替叶珩处理瑶池会事宜，无从查起。

他扫过叶珩案前凉掉的茶水，起身替他重新倒了一杯。

放下时手肘碰上砚台，带翻了笔墨，泼脏了叶珩手背。

他一顿，取出帕子替叶珩擦了手。

原本这点小脏污用个净尘术即可，叶珩没放在心上。

但帕子上手的瞬间，他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下，似乎下意识地要避开，但又很快放松下来。

“以后这种小事你不必费心。”

堂堂总裁助理哪能事事都亲力亲为的。

何况这还是修真界，术法能解决许多生活上的琐事，不知多方便。

谢牧没忽略刚刚叶珩对肢体接触下意识地避让，只垂着眼替他擦干净，又动作利索地收拾好桌面。

“弟子愿意。”

叶珩盯着他扎起的马尾。

“快及冠了吧。”

谢牧一愣，看到叶珩俊朗的面容，滚了下喉结。

“师尊会替弟子束冠吗？”

叶珩想的却是他及冠后马上就要跟自己回去了。

他没管过谢牧交友，但他跟山门的师兄弟们处得不错，是得有个机会告别。

叶家子侄中没个中用的，他跟席於纠缠这么久，回去后大抵也不会有心思再找。

最终大概……会让谢牧接他的班，那必然是要给他个身份的。

“给你办个宴席。”

叶家的子弟过寿，自然要有排面。

谢牧粗略算了下日子，忍不住猜测叶珩这话是不是有深意。

叶珩起身往门外走去。

谢牧一愣，赶紧追上，却还是晚了一步。

叶珩如今元婴修为，速度远非他能追赶。

甚至凭他自己的本事，他连叶珩去了哪个方向都感知不到。

叶珩来到后山，之前在伏羲宗被席於带走放到小院的那个灵池，又被他放了回来。

这会儿山中天色已暗，月色清亮地正正好。

叶珩脱下外袍法衣，只着一身洁净里衣迈入水中。寒池接入灵脉，欢愉地散出水汽将整个池子氤氲。

叶珩走到中间位置，感受着池心灵气冲刷经脉的舒适，缓缓放松呼吸。

自前几日他动过那个石块后，这后山里头就寂静了不少。平时到处蹦跶的猴子叫跟鸟叫都消失了。

席於走出洞府，一眼望见底下寒池之景微微一愣。

水汽缭绕之中一道修长身影背对自己，白色里衣被水汽沾染如同蝉翼之纱，紧贴后脊。大概是嫌头发碍事，叶珩把头发撩到一旁，结实的背脊被月光照出一片晃白。

席於没想到他会来这里。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洗澡。如果入定吸收灵气，在岸边更妥当。

席於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是看不得邪修做派，但也不是古板的人。

那日他已经明确跟叶珩坦白过了，他还敢跑来这里……可见他对于自己，绝不是真那般无情。

他眼眸微闪，静静地站在山巅注视着，呼吸也与夜间的风融为一体。忽然，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