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似乎是无法接受自己盼望已久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又抓着太医问：“能不能想办法，将这个孩子保下来？”

太医摇了摇头，语气无奈：“若是执意要保住这个孩子，娴妃娘娘恐怕就危险了，皇上还请慎重考虑。”

这便是要皇上自己决定保大保小。

安陵容以为皇上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先把娴妃保下来，毕竟皇上对娴妃感情很深，两人是青梅竹马，拥有的共同记忆很多。

更何况，皇上正值壮年，后宫嫔妃众多，并不缺少孩子，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先将娴妃保下来才应当是皇上的第一选择。

谁知道，皇上听到这话竟然犹豫了很久，神色间满是挣扎，一直到太医再次开口询问，他才下定决心，镇定道：“如懿更加重要，若是如懿出事，太医院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太医变了脸色，连忙告别皇上，走回产房。

安陵容趁着机会到皇上身边好生安抚了两句，得到皇上一个感激的眼神。

安陵容顺势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如懿突发小产，虽然有她自己的过错，却也跟皇后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皇后已经忍耐如懿这么久了，为何就不能再忍耐些日子，等如懿平安地诞下这胎，再处理那些对她不敬的事，不就不会出现这些麻烦事情了？

安陵容望着皇上眸色复杂的眼睛，猜测皇上便是这样想的。

但他刚刚还说自己误会了皇后，这会儿又去对皇后发难，肯定是不合适的，他骑虎难下，又不好再次发怒，脸都憋红了大半。

安陵容弄清楚皇上在想什么了，也不再多话了，站在皇上身边，等待着结果。

如懿当初在诸瑛生产时说风凉话，如今她也算是遭到了报应，痛得死去活来，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几个时辰。

夜幕降临之时，如懿的惨叫声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太医也相继从产房出来了，跪在皇上跟前，将一个襁褓放在皇上面前，让皇上查看：“皇上，娴妃生下来了一个死胎，是个小阿哥。”

皇上抖着手指要去看那小阿哥的模样，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他眼睛中多了几分冷酷，摆足了帝王的架势道：“将他带下去好好安葬吧。”

太医领命离去了。

皇上又呆了半个时辰，等如懿寝殿已经收拾干净，如懿也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才走进去看如懿。

如懿一脸生产过后的疲倦与憔悴，看到皇上眼睛中便带了几分期待：“皇上，我们的孩子呢？我想看看他。”

皇上这才知道太医没敢跟如懿说她生下的是个死胎。

皇上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沉吟片刻，才组织好语言，温声道：“如懿啊，我们的孩子，已经去世了。”

如懿脸色变了，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难以置信：“皇上在说什么？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

皇上看见如懿这副模样，心里也不是很舒服，便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如懿啊，你先冷静一点，你今日在皇后宫里受了罚，身体虚弱，腹中的孩子也受了影响，生出来便是死胎，朕也没办法，朕也很难过——”

可如懿并不想听这些，她眼中充斥着绝望与崩溃，大声喊道：“不可能，我们的孩子怎么会死？是不是有人害死了他？皇上，你一定要好好查，你要为我做主，不能叫那害了我和我的孩子的人好过！”

她神色癫狂，配上她惨败的脸色与凌乱的长发，看起来简直跟个女鬼没有两样：“皇后娘娘？是不是皇后娘娘？她不想我生下阿哥，威胁她的地位，才会故意处罚我，让我小产！是她要害我！”

“如懿！”皇上终于忍无可忍了，“你不要胡言乱语，叫别人听见怎么想！”

他目光谴责地看向如懿，似乎是觉得她在无理取闹：“朕已经问过太医了，太医说你孕中不按照太医院给的食谱用食，反而吃些什么辛辣之物，害得你腹中胎儿吸收不到营养，这不是你的错吗？”

如懿愣了片刻才开口解释：“皇上你怪我？你怎么能怪我呢？”

她做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哭诉道：“这后宫里有那么多人要害我，生怕我生出个阿哥得到皇上更多宠爱。为了保住我的孩子，我只能借用酸儿辣女的说法，多吃些辛辣之物，让别人以为我马上要生的是个没有威胁的女儿，这样她们才不会害我。”

“可我没想到，皇上却一点都不在乎我的这番苦心，竟然还指责我……”

皇上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如懿却还在一门心思地哭诉。

皇上其实很难想象，如懿竟然会以为用这种拙劣的法子就能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子，后宫中的女人心眼那么多，怎么会被这样简单一个障眼法迷惑。

如懿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结果还不是亲手将自己腹中的孩子害死。

想到这里，皇上又安抚了如懿几句，就避之不及地摆脱如懿，逃到外头来。

如懿在里面说话时没有压低声音，外头的嫔妃都听清了如懿“绝妙”的计谋，脸上都不由出现嘲讽之色，见皇上出来了，才收敛。

皇上看一眼寝殿里头还在崩溃中的如懿，又看一眼泪眼朦胧的皇后，深深叹了口气。

他闭了下眼睛，片刻才道：“皇后，虽然你并非有意害如懿小产，却也的确让如懿失去了她的孩子，让朕也为之伤心。作为惩罚，你便先禁足一月，为如懿死去的孩儿抄写佛经吧。”

他又看向安陵容，语气缓和了一些：“至于皇后禁足期间，后宫大权交于谁手里，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陵容做事最可靠。”

“陵容先前便替皇后管理过后宫事务，再将这事交给陵容，朕也能放心，陵容便替朕办好此事吧！”

安陵容闻言，恰到好处地摆出一个犹豫神色，又在皇上改变主意之前领旨谢恩：“嫔妾定不叫皇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