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夏警官的电话,仅需一个对视,司恋便懂了窦逍话中-那并未着重强调的主旨。
是啊,早在五六年前,国家针对水路、公路、铁路、民航、邮政这些大交通部门进行的五合一管理格局体系建设,就已然基本成型。
身为大交通部门一员,司恋每年都要进修各类相关行业的重要规章制度。
怎就那般轻易地-将高速公路那严苛的管理标准抛诸脑后了呢?
要知道,大车超载根本就上不了高速,这可是铁律,含糊不得!
那么,这大冬天的既没暴雨也没泥石流,若排除天灾,这一切不就是人祸!
天,挖那么大一坑,就为给自家女儿钓个冥婚良婿?!
这缺德事儿,可不是只要了柳霩一条命,还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车辆和行人,活生生把人家拖去当了垫背甚至陪葬的。
这跟那些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死活,劫持整架飞机的恐怖分子有什么分别?!
“所以,你刚刚突然不舒服,是因为……想到了高速上的那场……”思维狂奔乱撞后,司恋小心翼翼问窦逍,生怕触碰到他哪条敏感的神经,引发应激反应。
“嗯,当时脑子里已经有画面儿了,就是咱们的车也被吸进那大坑,刚一掉里,咱俩就被一阵漩涡给冲散了,那感觉,就特么跟掉滚筒洗衣机里了似的,我能看见你,却怎么都抓不住,越着急那洗衣机转得越快,一瞬间天旋地转,堪比游乐场那种大摆锤,哼,嚓,结果被甩得太晕就吐了呗。”
窦逍已经缓过来了,他唇角噙着一抹苦笑,轻描淡写地讲述自己被负能量硬控那一霎,看到的幻象。
司恋听了无比心疼,同时也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个她自从窦逍回来后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否定答案——
他还没完全好利索,只是症状不咋明显,属于那种能带着症状正常工作生活的中轻度。
心疼更盛,司恋倾身向前,满眼心疼地抓住窦逍手腕,摩挲着她送给他的沉香葫芦手串,轻轻摇头:“可那是人为,你有我的葫芦保佑,是不会再轻易、轻易……诶唏、”
窦逍苦笑掺了丝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手搭在司恋后颈轻轻揉捏着,半玩笑半哄:“怎嘛?不敢说车祸俩字儿?没事儿了我现在,刚从你身上吸足了气血,现在的我就是个圣斗士星矢。”
说罢,他打开储物格,翻出一盒未拆封的烟和打火机,抬眸看向司恋,小眼吧嚓地打了句商量:“精神头有了,就是身上还有点儿没劲儿,抽根儿烟缓缓行嘛媳妇儿~?就一根儿~”
“嗯~。”司恋心肝儿还颤悠着,手也微颤着、从窦逍手里抓过打火机,想要帮他点。
可窦逍拆开烟盒一看,得,烟受潮了,烟蒂上全是霉点,根本没法抽。
那会儿大脑恢复运转后,窦逍把整个事儿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一阵阵犯恶心,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刺痛。
本想抽几口烟让自己平静平静,结果没抽成,无奈之下,他只好挑出一根表面看着还算干净的,放在鼻下嗅着那残留的烟丝味儿。
“呵。”再次定了定神,他无奈笑了一声,随手将剩下的烟盒丢到一边。
默了默,才握住司恋的手,说出终极猜测:
“其实整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金珊非找个什么fake来我面前晃悠才起的头。
是,她也是被人下了降头,背后使坏的人才是最操蛋的,就是瞅准了这一点,才引着她一步步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可我就想不明白了,她一个,还有你老家那个大傻个儿一个,怎么就都得不到、还非要找个代替品呢?
执念就那么深吗?真是因为太爱了嚒?
我再回头一看,当初我那么快放手、不再纠缠你,又两年不在你面前露面儿、宁可打光棍儿也特么不找代替品的做法,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是爱得不够深啊~”
司恋摇头似拨浪鼓,插嘴否认:“没有,不是的,我知道,你只是懂得……唉呀过去的事咱不提了成吗?”
窦逍点头,又摸摸她的脸,唇角仍挂着笑:“我知道,我就那么一说,要是真这么想就左了,就没有咱俩的今天了。
我就是觉得他们那些正常人,还没我一个精神病想得开,一个比一个能作死。
总之现在金珊人已经去了,我不想、不忍心再怪她,也衷心希望她能体面地走。
可是他们家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
现在这事儿只能从柳霩入手,必须尽快开棺验尸,惊扰了金珊也是迫不得已。
我琢磨着,24到25号那天夜里,他们用买手表的鱼钩把柳霩引了出来,不管是抓的还是绑的,肯定是跟踪了咱们的车,算好了时间,就等着咱们的车和柳霩的车前后脚,然后一块儿掉坑里。
就算弄不死我,也要从我身上抽点儿血,灌到那个替代品的壳子里。
就像你说的,他们轻易不敢动我,只能拿个赝品凑合充数。
再说就算我真怎么着了,我爸妈也不可能同意让我跟金珊合……嚓,真特么晦气。”
怕触发敏感词,窦逍再次选择避谶。
他深呼吸一大口气,才接着总结道:“总之我得赶紧找个大师给我看看,要不我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准儿得吃饭怕噎死睡觉怕憋死……”
“好,我陪你。”同样听不得任何不祥字眼,司恋忙打断他,顺便表明态度——
“为了你能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就算是搞封建迷信,我也奉陪到底!”
“呵哼~”
窦逍见她跟宣誓似的一本正经,心口盛着的恶寒顿时回暖好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