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雨终于是小了一些,碎玉轩彻底没有任何动静,而皇宫却仿佛复苏了一般。
宜修坐在梳妆台前,听着微微启开的窗外点滴雨声,心境竟然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
绣夏压低声音道:“娘娘,一早徐府医便来告诉奴婢,昨儿夜里,竹息姑姑忽至太医院,指派了温太医要了一剂药。”
“不是要她命的吧。”
宜修面色平淡,没有一丝惊讶,语气也是肯定,太后一意孤行保下柔则,又怕与自己离心,定然暗地里会有什么不能见天日的惩处等着柔则。
绣夏定定道:“是哑药。”
果然如此。
宜修轻轻点头:“如此也好,总也比割去舌头少受些罪。她的口业是非太多,也该赎罪忏悔一二。”
给她盘头的染冬冷笑道:“她修佛了那许多年,出来依旧是蛇蝎心肠,如今不能说话,还不知怎么怀恨在心呢,又怎么会忏悔呢。”
“就是要她怀恨在心。”
宜修微笑起来,想起了当年自己败于甄嬛之手,幽禁于景仁宫的时候,那真是日日深受仇恨的煎熬滋味。
若放下便与痛苦死去无异,可放不下,那也真是时时刻刻对自己的心施加诅咒,永世不得超生。
仇恨会让人活下去,可却是喘不过气的痛苦。
“本宫就是要让她这样好好活着,她仇恨怨怼越多,她自己的日子就越难过。”
此刻,后宫嫔妃皆到了景仁宫,华妃与丽嫔坐着说说笑笑,等候皇后梳洗打扮出来接受众妃请安。
“还得是云蕊公主机灵,告诉了皇上那贱妇的罪行,否则她还不知要在宫中兴风作浪到几时呢。”
丽嫔笑着附和:“是啊,如今可不是入了太后的青眼,得她老人家亲自抚养了呢。”
齐妃虽然与华妃不大对付,闻言亦是点头。
“你们是不知道,当年这贱妇不知多受皇上宠爱,如今生生被厌憎成这样,还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只是偏带累了四阿哥和二公主,真是可恨!”
华妃这次亦难得没有驳她两句,看向谦嫔道:“不知大公主的脸这两日可还好些了?”
谦嫔半日坐在那听众人不言语,闻言仿佛才回神,赶紧道:“多谢娘娘关心,有温太医悉心调养,已经渐渐有了起色了。”
说罢,又是一副出神的模样,齐妃也觉得纳闷,大家也都以为是她胆小吓坏了,也不多理论。
华妃漫不经心道:“那就好。”
不多时,宜修梳妆打扮好出来,受了众人的请安,只是略微提了提柔嫔的事。
“你们回去吩咐好宫里的人,不要随意靠近碎玉轩,否则出了事就由谁担当,本宫也但愿这样的人只有柔嫔一个,你们也都看见她的下场了,引以为鉴吧。”
华妃立刻笑道:“谨遵娘娘教诲。”
宜修便也收了严肃的神情,微微含笑:“好了,只要诸位姐妹安分守己,就算为皇上和本宫分忧了。华妃,你也要尽快调养好身子,下个月本宫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和齐妃的协助呢。”
华妃的笑意一下便消减了,有些失落。
“可是皇上准备选秀了?是否匆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