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安只能坦白地点了点头，但依然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小伙子，遇到什么难过去的坎了吧？你可以跟我说说，我虽然帮不了你，但是至少说出来能舒服点。”

楚辰安靠在了墙壁上，雨水顺着他的衣服向下流淌，一种疲惫感瞬间遍布了全身，再加上温暖的火光，几乎抽走了他身体里的全部力气。

“小伙子啊，这世界上的事儿就是那些，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你也别太纠结，也别动不动就想不开。”

高大男人徒手从旁边的破柜子上拆了几块木板，然后夹在双腿里用力一夹，老化严重的三合板就裂成了几块。

“我在这附近见过的跳河的人可老多啦，可是究其原因呐，无非就那几样，为情，为财，为事……”

他把那些碎板子叠放在腿上，一块块地放进了油漆桶里，此时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所以油漆桶里的火愈来愈大，逐渐照亮了这个低矮的桥洞。

楚辰安此时才听出来，这人把自己当成来跳河的轻生者了，所以才那么着急地招呼自己。

要不是他看起来不像穷凶恶极之辈，楚辰安都会以为他对自己有所图谋，是遇上了那种喜欢纯情小伙子的怪叔叔。

不过他也是更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大叔，他的身上其实并不算特别脏，不过也很难看出年龄，楚辰安猜测他有五十岁左右。

说话的里并没有明显的口音，但是在用词上有东北地区的语言习惯，可能是从别处流浪至此，并在此停留了较长时间。

语气不急不缓，断句非常合理，也不带脏字，自己过成这样居然还在劝别人看开一些。

他忽然有点好奇这样的人因何而流浪，又都经历了些什么。

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有人是一沓用过的厕纸，而有人是一册精美的话本，有时候读人比读书更有意思。

大叔侧头看到了楚辰安好奇的眼神，他伸手把有些蓬乱的卷发背在了脑后，露出了有些皱纹的额头。

然后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叫我老桑就行，别人都这么叫我，就是忧桑的桑，这个是鱼哥，他暂时跟着我一起流浪。”

他侧了侧身露出了身边的男人，那人大约三十多岁，带着一副眼镜，身形有些瘦削，脸色有些蜡黄。

他抬头看了楚辰安一眼，他的双颊有些向内凹陷，眼神之中充满了凶狠之色，一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这种面相的人一般都比较暴躁，不过论打架他肯定打不过旁边像头狗熊一样的老桑，而且也不太像长期流浪的人。

“嗷，我的窝不在这，在那边的拆迁楼里，最近天气好了我才过来坐坐，这边算是我的避暑山庄，到夏天的时候风景特好，就是蚊子有点多。”

老桑开始自顾自地介绍了起来，语气之中并没带有多少自嘲，不难看出来他对这个墙洞还挺满意的。

“这边原来还有防水布呢，我从垃圾桶里捡的，好几个拼在一起能遮风挡雨，不过昨天下午风太大给吹走了。”

老桑指了指桥洞的两边，不难看到一些塑料布的黏连痕迹。

楚辰安开始想象它完好的样子，低矮的桥洞被防水布遮住两边像是一个大帐篷，里面火焰跳动着既温馨又安全。

居然打心底觉得老桑这个避暑山庄还不错，周围的环境空旷而宁静，无雨时水流潺潺，有些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不过那些都只是想象，现实就是拍在脸上的冷冷冰雨，就现在来看这绝不是一个舒适的地方，冰冷的雨丝斜卷进来，把一切都打得潮湿而冰冷。

木头在阴雨天沤烂的味道腥臭刺鼻，火盆里的木头被水汽盖着，那种不充分燃烧的味道，就像是有些泄露的煤气罐。

阴冷刺骨的寒气从地面拔起，游走在四肢百骸中，和泡在冰水里也没有区别，身体的温度会被瞬间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