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烟本就无关轻重，又是在别人家里，沈明月又还惦记人家的鹅，任杨聪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找老李要债了。

他假装不尴尬，当做什么都没说过。

打算，先看看老两口的反应。

老李大概是听到些刚才的对话，自然很不高兴，正凶神恶煞地瞪过来呢。

可当阿姨一开口，他的气势锐减。

“拿来。”阿姨没说多话，只是手一摊，耐着性子等着。

本以为，老李又要扯些有的没的来敷衍。

结果，他硬是没吱声。

不情不愿地摸着口袋，掏出些弯的弯断的断的香烟，乖乖交到阿姨摊开的手中。

阿姨也不说话，手还是那样伸着。

老李又像个犯错的孩子，把两边裤子上的兜翻出来，以表清白：“你看嘛，真没了。”

等阿姨总算把手缩了回去，他大概是觉得有些心疼。

又或者是想过错轻点，于是嘟囔着要辩解：“这都是我靠下棋赢回来的，又不是买的，我又不抽…”

杨聪见他这副模样，暗暗很痛快了一下。

同时，也看清了他在家的地位。

这个老赖皮就像孙悟空，任他在外边多么横行无忌，一旦回到家见着会念紧箍咒的阿姨，也只能比小孩子还老实。

所以，当阿姨用求证的眼光，看过来的时候…

杨聪像是找到靠山一样，顿时不再觉得尴尬，反而胆子更大了些，冲她摇了摇头。

这样一来，又被老李斜瞟了一眼。

不过他并没敢发作，打量起沈明月，岔开话题：“这个女娃娃来做什么？”

沈明月何等聪明。

自然已经知道先前说的那个赖皮，就是眼前这个老头，也就是阿姨的丈夫。

所以，她表现得很得体。

站起来微微弯腰鞠躬，微笑着主动打招呼：“大爷，你好。”

“我俩是渝音的学生，逛完庙就来村里转转，听他们说您家养的鹅，所以就过来瞧瞧。”

“唔…”老李鼻子里应了声，然后就不搭理人了。

他走到大树底下，躺进竹椅，摇动着蒲扇，微微眯起眼睛，摇摇晃晃中像是打起了瞌睡。

沈明月不达目的不罢休。

走过去站在边上，开始吹捧：“刚我已经看过您的鹅了，长得真好，白白的，胖胖的，别人家的都脏兮兮的，而您的呢，哎哟…羽毛都好漂亮哟，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天给它们洗澡呢。”

“嘿嘿。”

听她这么一夸，老李好像有点兴趣了。

本来眯着的眼睛，立马都睁开了，挺神气：“切，也不看看谁养的！”

沈明月见他态度好转，蹲在边上又说了些漂亮话，等彻底跟老李搭上话，才说明目的：“大爷，我真的非常喜欢您养的鹅，您能不能卖我一只？”

“不卖！”老李的态度很坚决，“送倒是可以的。”

老李真是个怪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连两根烟都输不起，那么好的鹅却说送就送。

沈明月前一秒还在皱眉，下一秒就高兴坏了。

她装得还挺客气：“那怎么好意思呢，您辛辛苦苦养的，倒让我捡便宜了…嘿。”

“你真的觉得那些鹅长得好，真的喜欢？”老李问得很认真，改为坐姿，严肃盯着沈明月。

沈明月半点没犹豫，一个劲儿点头。

“绝对是真的。”

“你看看它们呀，白白胖胖的，一只能炖一大锅！”

“谁不喜欢？”

“哼！”老李不知道又犯啥病，冷哼一声，窝进竹椅，侧身把脸转到另一边，再也不想搭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