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在冰雪中的手指失了温度,夏锄禾不大灵活地屈指弹向路当归的额头:“说什么傻话呢?”
她把祁真从雪橇板上解下,给雪橇板多加一条绳子:“喏,坐上去,我拉你回去,不是说有赵医生吗?”
韩博士抗议:“喂,你在干嘛?所长怎么办?”
“谁的人谁照顾喽!”
夏锄禾强硬地把雪橇板拖过来,扶着路当归坐在上面,两根绳分别塞进路当归左右手中。
路当归乖巧地扯着绳子,双手互相揣进防寒服的袖子中取暖。
韩博士无言反驳,不甘心地找夏锄禾要了根绳子,坚持拖着祁真。
夏锄禾困惑地看向韩博士。
身体被强化过的路当归落水,腿脚被冻得青紫。韩博士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他没事?
不但没事,他在背着几十斤样本的同时,甚至还能拖着祁真。
雪橇板在雪上的摩擦力远小于防寒服,夏锄禾拖着路当归远比韩博士拖着祁真走得快,两组人的距离慢慢拉长。
韩博士累得呼哧喘气:“你!你等等我啊!”
夏锄禾装没听见。
进恶人谷的规则之地前,胡雪提过一些注意事项。
这里的死亡率不算太高,只是……活着出来的人都留在了恶人谷,被规则控制。
如果规则之地没有被破解,夏锄禾也会留在这里。
相比于抛弃路当归,夏锄禾宁愿留在恶人谷,换个城池当城主……
夏锄禾盘算着最坏的结果,默默计算拿下恶人谷需要派出多少人。
所以,什么祁真,什么韩博士,爱莫能助了。
求助无果的韩博士眼睁睁看着夏锄禾越走越远。
当她的背影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时,韩博士牙一咬,心一狠,解开了拉着祁真的绳子。
“抱歉了,所长……”
做出这个决定,韩博士反而松了口气,他甚至忍不住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
祁所长死掉,样本到手,研究出成果,说不定他也能当上所长。
没了祁真的拖累,韩博士越走越快,渐渐追上夏锄禾。
路当归冷冷问他:“祁真呢?”
韩博士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似乎觉得沉默像是默认自己是凶手,才开口道:“所长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是钱老板雇来的保镖,保护所长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失职了。”
夏锄禾:“……”
夏锄禾都懒得搭理他,不想跟这种逻辑混乱的人争辩,不如保存好体力,防备他突然做出危险举动。
虽然失去了摩托车,但样本采集点离履带车停靠位置不远,主要是等待极夜降临和采集样本花费花费较多时间。
重回履带车最初停靠位置时,距离出发已过去四十多个小时。
“车没了?”夏锄禾茫然。
路当归不停揉搓小腿,趁势活动腿部肌肉,以防肌肉完全坏死。
唯一知道死亡冰湖位置的韩博士一言不发。
他记仇,此刻仍对夏锄禾不等他的行径耿耿于怀。
但他也不能因为记仇把自己耗死在这里,所以找到方向后便悄没声离开。
路当归戳了下夏锄禾,指向韩博士离开的背影。
夏锄禾忙跟在他身后。
三人找到了履带车,和履带车旁的尸体。
导演死了。
他双目圆睁,目眦欲裂,瘦得浑身皮包骨,像一只被吸干的冻梨,手中还抓着油箱不放。
若非他脖子上挂着相机,三人几乎认不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