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队正说得不错，乱石林是个好地方，我早些年也曾去过一次，风景非常不错。”

张老嘶哑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见方鸿羽和李暮云二人盯着他，很快续道：

“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吴县令并非贪图享乐之辈，可每次前去乱石林的时间却很久。”

乱石林？

方鸿羽眉头紧锁，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事跟乱石林有什么关系？

李暮云则是本身不了解亭川的事情，更想不通吴县令时常去一个“景点”的原因。

从知晓刺客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开始，两人就清楚这可能是一次杀人灭口。

在查阅卷宗，发现吴县令有一项并不摆在明面上的金钱收入之后，两人就更加确认这一点。

这句“人心不足蛇吞象”，只能表明，吴县令和他的合作伙伴分赃不均，于是被杀人灭口。

方鸿羽想了想，问道：“张老，您在县衙这么多年，可发现过什么其他异样？不只是吴县令。”

张老一双老眼渐渐陷入了浑浊之中，显然长久的思虑让他都有些不太清醒了。

李暮云见状，正待说些什么，张老却忽然徐徐道：

“要说特别奇怪的事，还真有那么一件，县衙的捕快经常无辜失踪，因为捕快本就人数不多，我便注意到了这件事。”

因为缉案征卫的存在，县衙捕快实则已经没什么存在的意义，因此人数很少。

可方鸿羽闻言却满头问号，不为别的，若是县衙捕快真有这种经常失踪的现象，缉案司不可能不知道。

似乎是看出了方鸿羽的想法，张老轻轻摇头道：

“说是经常，实际是我在县衙的五年中，每年都有那么两次，县衙捕快毕竟还是危险的职位，有人遇害失踪也是常事……”

话至此处便停了，两人见张老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知道话未完，于是静静等待。

“可这事终究不对，是需要记录在册的，问题就出在这里，那些卷宗我事后去找……却遍寻不见，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

方鸿羽心中一震，虽然藏毁卷宗是寻常之事，可不怪他对此事敏感。

秘卷楼中，方家血案的卷宗，不也就是如这般，遍寻不见吗？

李暮云倒是没他这种感受，只是奇怪于捕快失踪的事情，正思考着吴县令与这事的关联……

很快，方鸿羽回过神来，他暂时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更何况他来找张老，还有更重要的事。

想了想，方鸿羽瞥了眼李暮云，欲言又止。

李暮云查案时，那可警惕着呢，立刻注意到了方鸿羽的动作，下意识道：

“你看我干嘛？有什么想法，直说即可。”

“额……我有些事，想要单独与张老谈一谈，云霄使可否……嗯……”

李暮云眼眸微眯，不太明白方鸿羽这么做的意义，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听的？

但方鸿羽这番表现，言语试探，却郑重无比，显然是真有重要之事。

李暮云想了想，虽然心中疑惑。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方鸿羽感激的冲李暮云一笑，等到对方离开房间，甚至往远处走出几步后，才转过来看向张老主簿。

张老靠坐在床榻上，有些没理解两人的行为，诧异的看向方鸿羽。

看着眼前张老浑浊的眼眸和花白的头发，这副暮态尽现的模样，其实让方鸿羽不抱什么希望。

但终究还是轻叹一声，开口询问道：

“张老，我今日有一疑问，不吐不快，十年之前，不知张老在县衙担任什么职位？”

张老闻言先是一愣，奇怪的看了眼方鸿羽，还是如实答道：

“十年之前？那时候我刚入县衙没多久，在衙门做一书吏，方队正问这个作甚？”

方鸿羽早有所料，他盯着躺在塌上的老者，心中稍有挣扎，可心知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终于一字一句道：

“那张老可知，十年前的方府血案，来龙去脉，究竟如何？”

张老闻言一怔，可一双老眸却稍稍清明了些，抬眼打量起了方鸿羽。

“方队正问这个作甚？我当时……”

可话至此处，他却忽然顿住，竟似垂死病中惊坐起，直起身子望着方鸿羽未再移开目光：

“方队正……方，你是那个方家的孩子？”

方鸿羽十分清楚，只要自己有这一问，就会暴露身份，但得知真相的唯一的机会摆在这里，不得不问。

“是，其实这也是我今日来寻张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