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风眠被猜中心思,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他是想,但不敢。
漱完口之后,口腔内总算清新了点。
也许这就是他当初给杨浮玉喂杂草的报应吧。
用过早膳,楼风眠坐在书桌前开始批阅奏折。
奏折已经堆积如山,他随手翻开一本。
【臣李念谨奏:
臣得知陛下龙体安康,天下百姓皆为此欢喜,四海之内皆是一片太平景象。今日特来上奏,虽无重大国事相告,但臣仍想借此机会,以微薄之语表达臣对陛下深深的关怀与敬仰之情。愿陛下万福金安,天下太平。】
楼风眠面无表情地批了个“阅”字。
随后,他又打开了一本奏折。
【臣闻陛下每日忙于国事,宵衣旰食,身心皆疲。臣心中惴惴,特来问候陛下今日是否已享用过御膳,滋味是否合口?……】
好好好,又是废话文学。
楼风眠随手批了几个字,看向那一堆奏折,头都大了。
这些,不会都是废话文学吧,他还得都批了。
一旁的陆云野手捧书卷,悠然自得地躺在椅子上。
楼风眠瞥见这一幕,心中更是涌起一股不忿。
这么一对比,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实惨,又没权还得白给人打工。
楼风眠把笔一撂,决定造反。
他拍案而起,词还没想好,对方就先发制人了。
陆云野把书放下,撑着脑袋问道:“怎么?”
楼风眠扬起下巴,毫不客气的使唤他:“你过来把这些奏折全都批了。”
陆云野把合上的书打开,轻飘飘道:“臣不敢。”
楼风眠:“……”
他怎么没看出这陆云野哪里不敢来,简直要把御书房当自己家了。
“陆大将军连逼宫这等大事都敢做,区区几本奏折又有何不敢?”
陆云野不紧不慢道:“陛下,求人办事,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什么态度?”
“陛下总是称呼我为陆大将军,未免太过生疏了。我还记得儿时陛下总是唤我为陆哥哥的。”
陆云野终于放下了那本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游野记》。
他缓步走到楼风眠面前。
楼风眠气势上就矮了一截,机械的坐回去,慢吞吞地往奏折上写了个“阅”字。
但实际上根本没阅,注意力全都被勾走了。
陆云野自然地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
那双手拿了十多年的剑,粗粝而有力。
即便隔着衣物,楼风眠也能感受到那手指上厚厚的茧子,那是岁月与战火的痕迹。
陆云野的手并未用力,只是轻轻地搭在楼风眠的肩上。
他想听楼风眠在清醒状态下喊他一声“陆哥哥”。
这样会让他感觉自己与楼风眠之间没有缺失的那六年。
陆云野站着,楼风眠坐在桌前。
陆云野能轻易地洞察到楼风眠细微的神情变化
“那就不打扰陛下批……”
奏折二字还未说完,陆云野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攥住了。
“陆哥哥。”
那只手,比陆云野的细嫩白净许多,但关节处却有几块暗紫色的冻疮疤痕,那是冬日里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