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崔曜浑身一僵,扭过头去,就见刘念儿跪倒在自己的衣服上,捂着脸,默默地哭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只是双肩微微耸动,哭得很压抑;但渐渐地,眼泪已经多到从指缝里汩汩地流淌出来。
崔曜刚刚的那一声吼就好似一根稻草,轻飘飘地落下,却令她长久以来的压抑和刚刚所受的惊吓一股脑地迸发出来。
——她终于还是崩溃了。
刘念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她哭着扑倒在地,断断续续、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我怎么就作践自己了……是你贱……还是我贱……”
昏黄的灯光之下,她素白的身体匍匐在地,手无力地捶打着地面,就像一朵大雨里折落在泥泞里的栀子花。
崔曜的喉头就像被堵住了似的,刹那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眶热得发红,一步跨回去将刘念儿从地上拉起来,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搂住,哽咽着道:
“念儿,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
“对不起……”
刘念儿一开始还捶打着崔曜的后背,但渐渐地,她的手滑落下去,搂住崔曜的背,头埋在他怀里,无声地大哭。
她的眼泪打湿崔曜的前襟,好像岩浆一样,滚热得漫到他心上,烫得他心如刀绞。
他抚摸着刘念儿的头发,突然听到她说:
“崔曜……我是喜欢你的……”
“……你说什么?”
崔曜如遭雷击,低头望去,只见刘念儿将头埋在他胸口,手抓着他衣襟,身体颤抖着说:
“我不全是为了报恩……我是喜欢你的……”
“但是,我跟你差得太大了……”她的眼泪流得更凶,看起来狼狈而破碎:
“我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一直不敢说……”
“……我欠你太多了,而我什么都没有。”
“事到如今,我不奢求做你的女朋友……做情人也好,玩物也罢,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但求你,至少用用我,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刘念儿用力抓住崔曜的肩膀,湿淋淋的头发粘在脸侧,神情哀痛欲绝——
“崔曜,求求你……”
人生中或许能遇见千千万万件震撼人心的事物,但没有任何一物能像刘念儿溢满泪水的眼睛一样,令崔曜震撼到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他愣怔了良久,最终俯下身去,用力抱紧了她,低声哽咽道:
“我崔曜,何德何能……”
——是啊,他何德何能。
值得她这样的爱。
……
刘念儿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里,好像飘在云端。
她听到崔曜低声在她耳边说: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实在痛,就咬我。”
“……嗯。”
刘念儿低声答应。
后来,关于那一天的记忆,在她的一生中,都是混乱而模糊的。
唯有崔曜滚烫的身体留给她的触感温暖而真实。
好像随着他笼罩下来的那一刻,她所有的不安、迷茫、混乱、恐惧,终于得到了平息。
最终变成了一夕安详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