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同意吗?你给了我做主的权利吗?”无相拖着身子靠在了栅栏前,抬眸看着他,深深厌恶,“你无能在于,这么多人背叛了你,而你一无所觉,旁人也就算了,金侧妃也背叛了你,你也是不知道,你说你能成什么大事?”
“贱人!”燕王怒不可遏,“那贱人也背叛了本王?本王要杀了她!”
无相冷冷地道:“她早就逃去,想杀她,你已无能为力。”
燕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一败涂地了。
他嘴唇哆嗦了下,双腿发软地坐在地上,慌乱与恐惧此刻不断被放大,把历朝历代企图谋反的逆贼下场都想了一遍,更觉得通体冰冷刺骨。
以前不是没想过失败的下场,但他总觉得即便失败,他顶多是引颈赴死,大不了自己结果自己,省得遭那些折磨。
但现在成为阶下囚,连发簪都被取走,披头散发地被困于此处牢狱,三面铁栅栏,一面是墙,墙体倒是坚固的,只一头碰上去,也未必死得了。
这牢外有人守着,就怕死不去,还更遭罪了。
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他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就算失败了,他身边也应该是一群同生共死之人,现在是有,却不是一条心的。
他愤恨地看着他们二人,颤声大笑,“你们背叛了本王,又落得什么好下场?不还是成为笼中囚?谢听严会派人来救你们吗?”
淮王本就怕死,如今听了这话,浑身颤抖地爬到了无相的身边,抓住他的袖子问道:“外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会来救我们吗?你说啊,哪怕是叫我死,也死得明白。”
无相声音里透着失败之后的沙哑惨淡,“不会有人来救,秋蒙与贺双志都没来,他们或许在城外就遭遇了伏击,我们被围城半个月,消息滞后,或许穆丛规早就平定了各处大乱,早早埋伏。”
淮王眼底一片绝望,“怎么会这样的?怪不得他们围城却不攻,原来是在等穆丛规吗?我们怎会如此失算?我们就不该寄希望于谢听严的。”
无相闭上眼睛,“说什么都晚了,成王败寇,顶多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淮王抱着头哭道:“本王不想死,本王只是想活得更有尊严些,不想被赶往那苦寒之地。”
他猛地抬头看着燕王,“都是你和谢蕴,是你们把我拉下水的,我本不想谋逆,我不想死啊……”
整个大牢内,只有淮王的哭声与悲愤声音回荡。
从京城至江南的驿馆,都有京军守着。
沿途还有高手拦截信鸽,只能有一只信鸽飞往京城,那就是脚上绑着红绸带的信鸽。
秋蒙被迫节节败退的时候,放了一只信鸽,信鸽绑着一条细小白绫。
遗憾的是,信鸽在飞出去没多久,便被云翼阁的人射了下来。
七月初五的晚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一场小雨。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汇流成一条淡红的小溪,秋蒙的军队没来得及收拾伤亡士兵,一路往西逃去。
这是与京城相反的方向,穆丛规能歼则歼,不能歼也可以守。
不过,他不选择守,因为内乱太久,祸乱百姓。
加上京中来了旨意,让他们全力剿灭秋蒙和燕王的私兵,无需忧心京城,所以他和方十一郎率兵乘胜追击。
宁州燕州都被控制之后,巫所谓等人也撤退回京。
他与沈家主率领一批武林人和商队镖局,全部换上私兵的衣裳直奔京城,这些衣裳都是在宁州的库房里找到的。
因沈家主的身高身量与秋蒙差不多,因此,由沈家主带上秋蒙的面皮,那面皮还是萍无踪刚刚做好,新鲜得很,贴在脸上便是在这七月天也不觉得憋闷。
京中,宁郡王收到了信鸽,他摘下了红绸带子,紧紧握住,眼底的狂肆暴露无遗。
他知道秋蒙会成功,这些年所谋划,无一件事出过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