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嬷嬷正忙碌着将放在院子里晾晒的果脯都端回屋子里去。
看着黄澄澄的杏脯,酸酸甜甜的味道似乎已经侵占了她的味蕾,宋安清口齿生津,她忍不住拿了一块放在嘴里。
和她想象中的味道一模一样,宋安清又拿了一块,吃完之后又取了一块放在嘴里。
一连吃了好几块,她这才停下手,帮着一起把东西搬回去。
进了屋里换衣裳的时候,宋安清把外头的宽袖大衫递给珍珠,拿在手中重量不对,手中沉重的坠感让宋安清想起来她袖子暗袋里头还放着东西呢。
宋安清收回手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才把衣裳递给珍珠。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宋安清坐在椅子上,拿过放在桌上的盒子打开,里头由大到小整齐摆列着好几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她把小狗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雕刻得的真是不错,连毛发都清清楚楚。
想到杜思衡说他是自己随手刻的,宋安清笑了笑,手里摩挲着打磨光滑的小狗,心想,一个富家公子竟还有这份手艺。
手上有些奇怪的触感,宋安清垂眸看去,她这才发现狗耳朵那里有一个不甚明显的小孔,刚刚好能穿过一条绳子。
宋安清一个个拿起来看了看,除了最大的那一个和用一块木材雕刻的两只狗,其余的都穿了孔。
还挺有心。
宋安清把最大的那只拿出来,“把这个摆桌子上当摆件,剩下的收起来放着吧。”
“小姐,杜公子他……”
翡翠不知道该怎么说。
中午杜公子进来把东西给自家小姐的时候翡翠就在包间,可一会儿她就和长顺出去后者候着了,因此也就不知道之后两人说了什么。
她就觉得杜公子对她家小姐有些心怀不轨,不免有些担心。
“小姐,奴婢听说杜公子名声不算太好……他……”
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宋安清失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翡翠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是奴婢多虑了。”
很快,宋安清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宋二丫说的宋父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朋友的确是很有问题。
宋安清坐在马车里面,打开车帘,听着长生说话。
“贵人,那人叫宋有福,家是京城的,原来家里面日子过得还成,一年前染上了赌,房子和家里的媳妇都卖去抵债了,还欠着不少钱,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段时间倒是收敛了不少,整日和宋宝根称兄道弟,吃饭喝酒,还说过几日要带宋宝根去好地方逛一逛。不过宋宝根好像不知道宋有福爱赌。”
宋宝根是宋父,宋有福就是宋宝根那个新认识的狐朋狗友。
“对了,贵人,昨天上午那宋有福出去见了一个戴着帷帽看不清楚样貌的女的,感觉他挺怕那个女的,点头哈腰的。”
“而且,有时候有人在宋有福身后悄悄跟着。 ”
这下宋安清彻底确定了,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个宋有福一定是宋宝华搞出来的。
一家子普通百姓,丢在人群之中找都找不出来,除了宋宝华还有谁会这么大费周章算计他们。
宋安清啧啧称奇,宋宝华可真狠啊,对待自己的亲爹亲娘都一点不手软,想让一家子都家破人亡。
要是沾上了赌博,那可真就是无底洞,有多少银子都填不满。
到时候可不就是被宋宝华捏在手中任由她揉圆搓扁了。
“知道这个宋有福常去哪家赌坊不?”
“知道。”长生道:“他时常去长乐坊,似乎还欠着那里的钱没还,他还挺怕那里的一个打手,我瞧见天见了那个打手就躲开了,怕被人家看见。”
宋安清撩起眼皮,笑着夸赞,“不错啊,这些都知道了。”
长生道:“应该的,拿了您的银子就该好好给您办事。”
他们当乞丐的,别的大本事没有,整日走街串巷,最不缺的就是三教九流的小道消息。
宋安清心中满意,她问:“能不能说得动那个打手去把宋有福的面皮撕下来,让宋宝根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惹上赌博的人理智全无控制不住自己,可宋父现在还没接触过,起码还是有些脑子的,想来知道了宋有福的真面目之后自然就不会上当了。
宋安清冷哼一声,宋宝华想一脚踢开宋家人抹去她自己身上的污点,这怎么可能,宋安清才不会让她如愿,就要让她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才行。
没想到这事还不是一锤子买卖,长生脸上立刻浮现出笑意,心中激动难以抑制,他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贵人您放心,小的一定办到。”
“行,那我等着。”
小桌上放着两个荷包,宋安清拿伸手把其中较大的荷包递出去,“给你剩下的银子。”
都不用拿到手里,光是看着长生就觉出来了,里头的银子远远不止十两,荷包塞的鼓鼓囊囊的,起码有五十两银子。
长生脸色微变,抬起手就要把荷包递回去,“贵人,银子给多了。”
“我知道。”宋安清制止了他推辞的行为,“拿着,这银子也不是让你随便花的。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穿成这样,人家可不会搭理你,置办身像样的衣裳才好去找人谈后来的事。”
一直低垂着眼皮看车轱辘的长生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不含任何奚落和轻视的双眸,他扬起嘴角笑了笑,眼神坚定,“是,多谢贵人,小的一定让您满意。”
宋安清笑了笑,“行,若是有事找我就去城外十里处的梨花村,去敲村东那座二进小院子的大门。”
“是,小的记下了。”
长生把梨花村,二进的小院子这几个字牢牢记在心里。
马车微微晃动着,宋安清心中思索着该怎么把宋宝华做的事捅出去。
那个宋有福完全都没见过吩咐他做事的人的真面目,就算他愿意说,他的指证也不具有说服力,宋宝华能推的一干二净。
宋府那里更不好入手,宋安清在那里没一个可用之人。
想了好一会儿,宋安清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把宋宝华那层假面具撕下来。
罢了,徐徐图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