胀大的鬼躯匍匐在地，磕得纸楼都震颤不已，摇摇欲坠。

白简看着眼前的磕头鬼，抬手一握，一道菱形的透明晶体将其束缚起来，并不断的压缩。

老汉生前死后所经历的都映照在晶体的每个表面。

与公交车上的女鬼路数一样，俱是地府察院出身，密谋生灵魂魄，只不过所谓何用还需白简自行斟酌。

白简双目闪动，不消片刻便将老汉的冗长的一生看得明明白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汉姓毛，还真就住在这纸扎楼原本所在之地，丧偶寡居，育有三子一女。

还是老旧的套路，简而言之，唯利一字。

毛老汉含辛茹苦养大一家，也不知是哪个教育环节出错，子女俱是狼心狗肺、刻薄寡恩之辈。

子女成人之后便主张分家，随后又搪塞各种理由，不再赡养老人。

原本毛老汉凭借这一手纸扎手艺，勤俭度日的话也能凑合着过。

奈何天意弄人，随着拆迁一事的圈定。

原本分家的子女特地赶回，自作主张，大手一挥。

毛老汉唯一的落脚之处便被置换成拆迁款，落入他们这群白眼狼的口袋之中。

对于毛家子女来说，拆迁款到手之后就真没再管毛老汉的死活。

可怜孤苦的毛老汉实在没办法只好蜗居在已经被清退后的破楼里。

凭借过硬的纸扎手段，糊些纸窗、纸床，勉强遮风挡雨。

奈何熬得过酷暑，熬不过严寒。

没多久就无声无息的死在纸床之上。

这还是为了榨干毛老汉所谓私房钱的女儿找上门来，才发现他已死去多时。

之后毛家子女的所作所为简直将狼心狗肺演绎地淋漓尽致。

为了在之后的安置房上多占些便宜，竟找了台冰柜，偷电将遗体藏匿在这破楼之中，秘不发丧。

纵观毛老汉的生前，悲剧贯穿一生。

如果只是这样，白简倒还能留其魂魄，助其轮回。

经常死的朋友应该清楚，死亡之后幡然醒悟不在少数，奈何人死灯灭，又有何用。

然而正是毛老汉的子女太过丧尽天良，积聚的怨恨和不甘促使毛老汉化作索命厉鬼，为祸现世。

如果只是向他那些丧心病狂的子女复仇倒也不算过分，可以理解。

奈何毛老汉因怨愤而导致心理扭曲，加之尸体一直被束缚在冰柜之中，未曾入土为安的缘故。

鬼躯之上寒意滋生，即便已经化身鬼躯也忍受不了这种痛入骨髓的寒冷。

不堪其扰，丧失心智的毛老汉便经常对路过和清理人员下手，架肉身为柴，用以慰藉、温暖鬼躯。

这不，浴足而归的白简就这样被“诱捕”回来。

……

不消片刻。

白简一个闪现便已出现在纸楼之外。

神环消散，凡躯归身。

颇为感慨地看了纸楼一眼，接着便朝着它虚空一握。

原本看似坚固的纸楼连同内里的冰柜仿佛遭受巨力一般扭曲折叠。

最后坍缩成一团，化作飞灰散去。

多好，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