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傲天心中憋着一口沉沉的气,压得他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来气,他最后看了一眼陆早早,轻声说了句好好休息,沈星遥还站在陆早早的床边泪眼朦胧地看着陆早早,很快就被陆傲天揽住肩膀带走了。
陆傲天当然不是因为谢洄年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而妥协的,他是一个精明而又成功的商人,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审时度势、揣度人心,他已经看出来陆早早确实不太想要看见他们。
怕继续待在这里跟陆早早说话,不对,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哪怕什么都不做,估计也会刺激到陆早早。沈星遥很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也一点反抗都没有地跟着陆傲天离开了。
脚步声伴随着关门声一起消失了,房间里面安静得可怕,仿佛呼吸声都随着一起沉溺了。谢洄年安静地看着陆早早,他手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幸好来得及时,幸好,他总是怕来迟。
谢洄年就那样沉默无言地看着陆早早,他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当陆早早的影子,随时随地、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可是影子永远不会说话、不能行动,无法在陆早早受伤出事的事情伸出援手帮她一把。
就像在梦里一样,就算陆早早灰飞烟灭他也只能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连一个拥抱的距离都像是难以跨越的天堑。
陆早早,谢洄年双手交握,垂放在膝盖上,你要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呢?
这世界上,他最看不得陆早早受苦,明明只要陆早早愿意,他可以交付出自己的一切,健康、财富、运气,换陆早早平安幸福、健康无虞地活着。
可是为什么陆早早的愿望是死去?他不想陆早早这样备受痛苦折磨地活着,可是与此同时,谢洄年心里又蕴藏着莫大的私心,无论如何,无论是怎么样活着,他都希望陆早早能活着。
只要活着,一切就都存在着希望,哪怕这希望微薄。但是死了,一切将荡然无存。
谢洄年低着头,像是献祭一般露出自己脆弱的心,他为自己的私心向陆早早痛苦地道歉,“对不起。”
他知道陆早早此时此刻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但是他无法帮陆早早实现,就算陆早早声泪俱下地恳求他,他也没有办法帮陆早早往前踏出一步,就当他自私自利吧。
因为太用力,谢洄年的指骨泛出一点青白的迹象,他重复着向陆早早道歉,“对不起。”
陆早早也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着谢洄年,说出一句轻描淡写的“没关系”。
因为一切对她而言都非常有关系,如果没有谢洄年,她或许真的可以如愿以偿地死去,死亡就像是一阵轻飘飘的风,带走陆早早的生命和灵魂。
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在谢洄年夺走她手里面的碎瓷片的时候,陆早早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情绪,她知道那种微妙的情绪甚至已经有些偏向于“恨”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难以想象,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对谢洄年产生这样的情感。
陆早早知道,如果她继续像这样活下去,或许有一天,会对所有人都产生这样类似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