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看着陆早早说，“我想着过完这个年你就十八岁了，我要亲手做个红色的毛衣给你啊，到时候过年的时候穿着，保佑你下一年的生活平安顺遂、红红火火。”

“顺便再给你做点别的，比如围巾、袜子、手套什么的。”

李阿姨絮絮叨叨例举着，陆早早向着她移过去一点，而后轻轻地搂住她脖颈，“李阿姨，谢谢你。”

“哎呀，这有什么好谢的。”李阿姨拍了拍陆早早的背，也有点感叹着说，“哎呀，日子过得真快啊，这一眨眼两年多的时间就过去了。”

“是啊。”陆早早说，“时间过得真快啊。”

真快啊。

上了楼，陆早早把衣服放在衣柜里面挂起来，然后从包里面拿出那本日记本，放在书桌子上面，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只是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端详着黑色的皮质封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早早终于抬起手，把这本记载着诸多乱七八糟事情的、并不能完全称得上是日记本的本子打开，第一页果然没有写上她的名字。

陆早早看见自己那时候做的笔记，各种科目的都有，应该不是正规的笔记本，只是在课堂上随手记录下来的知识点，过后还会重新誊抄到比较正式的笔记本上，所以都很零碎、很分散，乱七八糟的这里一点那里一点。

也有很多的句子，确实都是摘抄下来的，应该是当时看了某一本书，有感而发，或者觉得写得很好，可以拿过来当作文的素材，所以就那么记下来了。

陆早早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翻过去，在这些零碎的、混乱的、分散的东西之中，她终于看见自己那个时候亲笔写下来的文字。

——爱是一个美好词语的一半，另外一半是阴毒。

爱是理解，但经常性地嫉妒，爱是平静地宽慰，但常常言不由衷。爱是云淡风轻地接受，但扭曲般自我折磨。

——那个时候，爸爸妈妈你们跟我说了好多好听的话，全都是骗我的。

——从未真正得到过，但却总是在失去。

——爱根本不是安慰物，对么？爱是一场持久的瘟疫，一次滔天的大病，一段难堪到不止不休的折磨。

……

——或许总有一天我也会感到特别幸福的。

陆早早不仅在这本日记本上面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昨天傍晚对她说过的话，还看见了之前赵嘉敏那个朋友曾经转述给她的话，全都以这种形式存在在这本本子上面。

就这么在满屏的文字中寻找她曾经一笔一划写下来的文字。最后一页写满了文字的纸张是关于一些昆虫的研究以及科普知识，大概是那个下午去听那个动物学教授的公开课时留下来的。

这个纸张上面的最后一行文字写着。

——原本我也有要当蝴蝶和鸟的想法的，但是人的心事太沉重了，羽翼便也会变得沉重起来，这样要怎么样才能飞得高飞得远呢？最后会以更加惨烈的方式坠落不是嘛。

反正总是会坠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