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仅仅是一刹那的事情,杨卓脸上神情很快便已恢复,自己缓和了气氛,重新坐了下来,再次说了一遍今日邀请他们来赴此宴的原由。
水乔幽一句话都没有。
夙沙月明客气了一句,“那就祝郡王回程顺利。”
他这话落下,两人没再出声,雅间里的气氛又变得有点尴尬。
酒菜已经上桌,杨卓也算是领教了几次水乔幽的脾性,没有计较,提起了当初他们相识之时的旧事,言语诚恳地感谢他们当初一路护送他南下,表示没有那时的他们,就没有今日的他。
最后,他提起了酒杯,给水乔幽与夙沙月明敬酒,再次诚邀二人去雍国发展。
两人没有阻止他发表致谢感言,等他说完后,夙沙月明提醒了水乔幽一句。
“你现今不适应饮酒。”
后面站着的观棋一听他这话,很是机灵地上前将水乔幽面前的酒换成了茶。
水乔幽没有反对。
夙沙月明这才再对杨卓道:“郡王客气,当时,在下可没有帮忙,只是顺路罢了。”
不过,夙沙月明也端起了酒杯,“但是,在下也多谢郡王今日热情相邀。”
夙沙月明这么一说,雅间里都快装不下的尴尬,终于稍稍得到缓解。
杨卓接下了这个台阶,对水乔幽道:“既然,水师父如今不能饮酒,那就不要饮了。”
杨卓饮了杯中的酒,夙沙月明浅饮了一口酒。
水乔幽则连茶都没端。
杨卓只得当作看不见。
夙沙月明放下酒杯,婉拒了杨卓提出的前往雍国的邀请,表示自己随性惯了,做的也都是些小生意,只求温饱,一个人精力有限,暂时没有考虑过去别国发展。
他说到小生意,只求温饱时,杨卓的目光在他脸上定了一息。
可他的话语让人挑不出毛病,客套里透着的全是实在。
杨卓又诚意劝了两次,夙沙月明都给不失客气地回绝了。
夙沙月明也知道杨卓今日主要想见的人不是他,既然水乔幽愿意过来,表明她也是愿意会一会他的。夙沙月明也场面地对杨卓说了一些客气话,就以还有生意要忙,在水乔幽没有意见的情况下,先行离开了。
他把观棋也带走了,但吩咐了掌柜的盯着上面,有情况随时告诉他。
夙沙月明离开后,杨卓看水乔幽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让身边的伺候的人也退了下去。
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杨卓再一次问水乔幽,“卓,今日是抱着万分诚意,来邀水师父随我同行雍国。若是在兰苍王府,水师父的才能定不会因是女子而被埋没。水师父,当真不再考虑,卓的建议?”
水乔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她的眼神从不犀利,身上也不会有凌厉的气势,然而,她只要几息不转视线,就会让人觉得内心似要被那双眼睛洞穿。
但是,这一次,杨卓面对她的目光没再像先前一般流露出对她的敬畏。
水乔幽不做声,他接着问道:“既然,水师父从未有过这些追求,为何要来到中洛,又为何会将祖父留下来的那份图给我?想来,水师父告诉我此事之前,已经知道祖父留给我的是何物?”
水乔幽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杨卓看着她的举动,又道:“还是说,水师父更清楚,我只要去拿图,那尊神像就无法再复原?”
因为那尊神像的毁坏,近日青皇更是让人看紧了他的行踪,再加上安王府与庆王府的暗哨,令他寸步难行。
“从而迫使我,必须尽快离开中洛,离开青国。”
水乔幽眼皮稍稍抬起,神色未动。
两息过后,她才缓声开口。
“那日,我让你想好了再来找我。你来到原阳,不就是你已想好自己需要何物。”
杨卓被她噎住。
“既然你已想好,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影响。”
杨卓默了几息,再开口,未再遮遮掩掩,“我以为,水师父,愿意替祖父转交我此物,是愿意支持我。毕竟,祖父那般信任你,看重你,甚至将代表整个竹海山庄的家主信物交到了你的手上。”
水乔幽没有去纠正他的错误猜测,“你是觉得,傅澍是支持你的?”
杨卓不是第一次听到她直呼傅老太爷的姓名,虽然仍旧诧异,却也习惯了,“难道不是?”
水乔幽淡声反问他,“他支持你,联手武冠侯府,围剿竹海山庄?”
杨卓面色一僵,解释道:“竹海山庄的事,确实是兰苍王府所为,可是,那并不是我做的。竹海山庄的所在,也是由武冠侯府告知的。我知道此事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便只能让陶三设法联系逃出来的人。我想帮他们的,可那个时候我刚回到兰苍王府,能做的实在有限。”
水乔幽很有耐心地听他说完他的难处,才道:“这么说,傅澍是支持你用竹海山庄去兰苍王府做投名状?”
她这不轻不重的话语,让杨卓剩下的解释停在嘴边。
水乔幽又慢声问道:“还是他支持你,利用兰苍王府,吞掉了雍国第一商号,无舟?”
两人对视须臾,杨卓低落道:“看来,水师父对我的误解,真的很深。”
水乔幽眼神不变地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