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门,观棋很快感觉到夙沙月明的心情不错。
水乔幽送了夙沙月明离开,从甜瓜那得知,夙沙月明从太阳还没落山就过来了,等了她整整一个半时辰。
水乔幽看着夙沙月明主仆二人离去的方向,站了一会,嘱咐甜瓜,若是下次夙沙月明过来,她天黑还没回来,就先劝他回去。
时辰确实不早了,水乔幽也让甜瓜早点回去了。
甜瓜临走之时,想起她的药,告诉她今日那个时常给她送药的姑娘,既顾寻影,没有来送药,他后来就又给她熬了一份,放在灶上,提醒她记得喝。
水乔幽听了他的话,进屋的时候,看着空空的案几,停了一息。
其他人都走了,屋里刚安静下来,后院闲马的马鸣声传了过来。
水乔幽听见了,但没有去后院,她也没去灶房,转身进了房间,拿了套换洗的衣服去沐浴。
柜子里那些不属于她的衣服,她只是扫了一眼。
沐浴出来,马鸣声已经停了下来。
虽然昨晚连夜赶路,沐浴完后,水乔幽却不是很困。
印鉴已经刻好,她一时没有要忙的事情。
她在书案边坐下,却无事可做,楚默离常看的那些书就摆在书案上,她看了一眼,并没有去动。
她开着窗户,看向月亮。
月色还是如先前一样,不如前几日明亮。
她枯坐了一盏茶,还无睡意,就起身找出了她带到了中洛的那套《云上月》,坐在窗前,就着昏暗的烛光,一页一页地翻着,就像是第一次看一样认真。
不知不觉,三更的锣声响了起来。
已经在这夜宿了许久的人没有出现。
水乔幽并不意外,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其实,她知道楚默离根本不在乎那神像里的宝物,即使她当初告诉他此事,他亦不会去拿。
她亦清楚,他在乎的不是她特意不告诉他,一个人去了原阳拜祭父母的事,更不是生气,她将他的行李收拾了让他离开这儿的事情。
他甚至不在意,她一直都对他有所保留。
他在乎的是,她利用了他的信任,反将了他一军,他以最大的诚意待她,她却让他们近日的同床共寝成了笑话。
她对他毫无半点旧情的威胁,更是让他难以置信。
那些行李,告诉了他,她已经知道他最是在意什么,她却还是没有半点犹豫地做。
四更锣声响起,水乔幽仍无睡意。
她坐在窗前,又如第一次看到《云上月》一样,看了整整一夜的书。
院里的那扇门,没再像先前一样在深夜里轻轻响起。
天色渐明,蜡烛也烧完了。
水乔幽翻到了俞白晚年在去看望连逸书时对年少时期他们做过的那些努力发出的感慨。
年轻时,他们都为奄奄一息的大邺努力过。
不管是水羲和、他,还是连逸书,都为风雨飘摇的大邺,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
但是,他们并不是想要保住那个王朝,只是想让天下黎民不被战火吞噬。
水羲和接受了死亡,不是她愚忠,不是怕她最终会辱了水氏门楣,亦不是她想维持大邺最后那一点稳定,而是她很清楚,就算再有十个她,也阻止不了那场战火了。分崩离析、战火四起,是天下必然的走向。
他们再苦苦维持,反而会让那战火又多绵延几年。
至于连逸书,即使大邺覆灭,他仍旧为了大邺遗民在奔波,则还是为了那项初心。
故而,尽管后来他们三个早已不会如小时候那样走在一起,他最后还是将商陆留在了那座山上,后又允许连逸书葬在了云上月。
水乔幽合上书,目光转向窗外。
太阳缓缓升起,晨光洒进来。
与以往一样,新的一日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