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地点燃蜡烛,他一眼便看到被甜瓜放在书案上的包袱。
他打开一看,看到他的衣物与他拿过来的书。
烛火散至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他顾不上往下翻看,先扫了一眼四周。
房间里的摆设瞧上去还是原样,却也没有让人放心。他又快步走至衣柜前,发现衣柜里水乔幽的衣物少了两套她常穿的。
目光一转,瞧见她平日收放她那些雕刻用具的屉子,犹豫须臾,打开看了一眼,见到那枚她近日用心雕刻的水家家主印鉴就在其中,稍微松了半口气。
顾寻影给水乔幽找的那本书也在里面,但楚默离此时没有心情关注它,没有留意。
他关上抽屉,又去了后院。
直到看到马厩里的马还在,剩下的半口气才慢慢吐了出来。
他摸了摸马的头,返回了房间。
一进屋,又一眼看到水乔幽‘贴心’地帮他收好的行李。
他走过去,仔细翻看起来。
除了大件的、一时不好搬动的,他的用物,她都给他收拾好了。
他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这还是继麻山镇那次之后,他再一次发现,她也有如此‘贤惠’的一面。
他在书案前坐了下来,一开窗,就见到高悬的月亮。
瞧着月亮,他明白了,她这次没打招呼离开,估计就是单纯不想让他有机会跟着她去原阳拜见她父母。
他着实没有想到,他也会有让人如此拿不出手的时候。
楚默离望着水乔幽望过的月亮,有些好奇,水乔幽每次看它时,除了思念故乡与亲人,还会想何事?
若是今晚她也有望月,可会有一瞬间想起他?
楚默离在窗前安静地坐了许久,看着月亮逐渐被云遮了一半,他又想起那晚他与水乔幽说起发现那两具尸体之事。
那采药人她认识,她看到却也没惊讶。
她还告知了他那人的秘密。
她不惊讶并不奇怪,毕竟,无论任何时候,她似乎都不会有惊讶这种反应。
只是,她为何会在那时告知他原阳那次刺杀的真相?
她跟他说了这件事,却又不需要他帮忙处理任何事。
那她到底为何要告诉他这事?
楚默离相信他们之间是有信任的,但是与竹海山庄有关的事,在她那里,就与信任无关,若不是有用处,她是不会向他透露半句的。
那她是怕他查到什么,误会她?
她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
她想让他通过这些线索,更易找到被转移的人,乃至他身后的人?
这种猜测似乎更合理。
楚默离手指无意识在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起来。
既然她一直都在派人寻找此人,那人拿到的那样信物对于竹海山庄来说应当是极其重要的,那难道她就真的一点都不知这人背后之人的身份?
若是不知,她就真的没有一点惊讶。
窗外的月亮,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又明亮起来。
楚默离看着透进来的月光,敲击书案的手指停住。
她告诉他那件事,是为了顺理成章地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一直都知道,那个被转移的人是谁。
她去接应八星司的那晚,故意将人放走,不是因为她不想让溪流落在八星司的手里,而是她不想让那人落在八星司的手里。
溪流,不过是她在他这里混淆视听的挡箭牌罢了。
她将人打成重伤,亦不是给他先他父皇那边找到人的机会,而是利用他与他父皇的手,自己找人。
她已经找到人了,所以听到人被转移了,其他人被灭口了,她也没有丝毫诧异与着急。
楚默离记得,那人失踪后的三日,水乔幽都没有出过城,可是,第四日,他有听她说过,出城办了一趟差。
如今想来,那次,她应该是去善后的。
人既然已经到了她手里,那其他人自然是找不到了。
楚默离想到自己那晚没有对她的话有丝毫过多的思索,觉得有些好笑。
抬眼,又看见那明亮的清月,无声的笑容,染上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