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云姑娘仔细,方才拿了些王妃用过的吃食物品,让某验过,某看过的这些没有不妥。”
嗯,你没看过的不好说,对吧?
杨芸儿深吸一口气,索性再挑明几分:“除了口中之物,带香味的会不会有问题?听说孕中女子嗅觉较之常人敏锐,我方才一时没忍住,用多了香粉,可要紧。”
“不妨事。”老先生继续打哈哈,却突然感觉门面前的香风又强了几分,发现眼前人正在努力扇风,眼下的天气不算热呀。
王太医眼皮一跳,捻了捻胡须,缓缓道:“娘娘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还是谨慎为上。”
杨芸儿咬咬牙,说道:“太医提醒的对,从现在开始婉儿姐姐屋子里的人,以及进入这屋子里的人,都不许用带香味的东西,这是太医特别吩咐的。别香味里混了什么麝香啊,零陵香之类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时代稍稍有些家底身份的女子都离不开胭脂水粉,素颜要么穷,要么是另类。
王府里的丫鬟自然都要傅粉施朱。
杨芸儿满脑子宅斗宫斗,不打算放下一丝一毫的风险,但要让正妃屋里的丫鬟们素颜,还得借点外力。
被借了力的王太医张了张嘴,其实他想说就那点子香料的味道,根本没有那么神奇的功效,不然贵人们料理污糟事情,下手就不会那么血腥。
但太医的修为让他最终选择了闭嘴不言,谁知道特立独行的侧妃在哪看了些不靠谱的东西,说不定借势要做文章,他可不要做冤大头,还是继续埋头写方子,写完走人。
好在这回侧妃没有继续纠缠,收了方子就放人去厢房继续待命。王妃醒来之前太医必须留一留。
送走了王太医,杨芸儿对婉儿姐姐的病情有了大概得了解,接下来的目标是王嬷嬷。
方才更衣以及问诊的整个过程,王嬷嬷都垂手侍立一旁,并未多言。
只有当杨芸儿向她投去问询的眼神时,王嬷嬷才堆起笑脸应和道:“太医说的有理,老奴必当吩咐下去,一切以太医为准。”
不说话时则低眉垂首,十分安分。只是整个人虽然绷紧着,却透出满满的疲惫感与颓废之态,眼底乌黑,显然多日没有休息好。
婉儿姐姐今天早上才出事情,那么之前这嬷嬷在忙什么呢?
杨芸儿眯了眯眼,开始问询婉儿姐姐的日常和事发详情。
王嬷嬷的汇报言简意赅,只说那日王妃在湖边散步,不知怎的崴了脚,所幸檀云眼疾手快,拉住了王妃,才没跌入湖中,但终究是见了红。
说完事情本身,王嬷嬷便闭了嘴,与往常拿腔拿调,煽风点火的风格完全不同。
杨芸儿见对方不想多言,又换了个话题。“方才太医不让大家涂脂抹粉,是不是太过苛刻了?我让大家照做,会不会招人记恨?”
王嬷嬷扯了扯嘴角,道:“”娘娘一心为王妃打算。没人能说得了什么。便是老奴我也佩服着娘娘。王府里里外外,自有了娘娘打理,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这话杨芸儿竟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但当她仔细看王嬷嬷脸色时,对方低眉顺眼那样儿一度让杨芸儿觉得自己方才是幻觉。
杨芸儿眨了眨眼睛,盯着对方眼下乌青问道:“看嬷嬷这样子,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吧?”
“娘娘不在,老奴日夜守着王妃,丝毫不敢懈怠,可还出了这样的事,是老奴无能,请娘娘责罚。”
说着,王嬷嬷突然俯身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前所未有的卑微。
哭腔的语调中竟让人听出了几分真心的懊悔与歉意。
王嬷嬷对李泓暄的感情相对复杂,但真心是有的。只是这份真心不至于因着王妃一点见红便如此颓败。
正在杨芸儿犹疑间,莺儿从外头进来,见趴在地上磕头的王嬷嬷,帮着打圆场道:“嬷嬷从早上忙到现在,辛苦了。”边说着边对杨芸儿眨了眨眼睛。
杨芸儿笑着点了点头,顺势挥挥手,说道:“嬷嬷不必多心,府里离不开嬷嬷,既然我回来了,嬷嬷先快去歇着吧。今天不必过来了。”
王嬷嬷非常清楚这是一道客气的逐客令,她保持着卑微的姿态,小心行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