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会长吁了一口气,压着嗓子道:“两位都是我刘某的至交好友,十余年来咱们风雨同舟,在庐州这地面上也算是打下了一片局面,今日这样的话,对二位我是及其信任的,故而今日这话对两位明言我刘某最为放心;此策你们觉得不妥的话便当做耳边之风,要是觉得能做的话,咱们三人反正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少不得同生共死。”
那小厮忙道:“瞧见了,只是不好说出口,怕腌臜了小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卖关子,说出来啊。”黄副会长晃着大脑袋,脸上的肥肉甩的宛如面馆师傅手中的面团儿。
刘会长道:“说的是,本人是这么考虑的,扬州闹腾起来,乃是因为缺粮而致,而苏锦去扬州便是为了安定局面,打响他这筹粮使的名头,据目前的情形判断,苏锦的办法无非是调粮抑价,再争取时间拖到朝廷下令的期限之后,一举将扬州城商户和富户囤积的粮食给挖出来,解除扬州缺粮危机。”
门前脚步声响,有人在外边说话道:“小姐,我回来了。”
晏碧云眼睛一亮道:“你可看清了?是唐会长么?”
刘会长伸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字,随即用袖子擦去。
黄会长怒道:“那如何使得?这可是六七十万贯钱呢,这么一来,咱们元气岂不大伤?”
“都有些什么人,你可识得?”晏碧云打断他的叙述,问道。
那小厮喜上眉梢,千恩万谢的去了。
包厢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烛火爆裂出火花来,发出嗤嗤的轻响。
唐纪元道:“此话怎讲?”
晏碧云道:“去哪家酒楼了?”
小厮忙低眉顺眼的不吱声了。
“不是我卖关子,这办法定然奏效,不过一旦败露,你我几人将尸骨无存。”刘会长将声音押到最低,那两人不得不低头顺耳凑到他口边方能听清。
唐纪元扭头不理他,皱眉道:“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左近县州总能筹集到大车的,只是迟早的事儿罢了,而且万一惹急了他,他可以派人南下去芜湖县江陵府一带去叫大船上来,到时候还不是不起作用么?”
黄会长探头出去,见数步外有两名使女和一名伙计站在那里等候吩咐,于是道:“那个谁,你们三个站到楼梯口去,不要让其他人进来,谁也不行。”
唐纪元道:“到时候随便给他筹集几十辆车便是,咱们能力有限,也没有办法。”
唐纪元和黄会长倒吸一口气,刘会长写得是个‘匪’字。
晏碧云道:“娴儿,倒杯热茶给他暖暖身子,叫他坐下说话。”
庐州城中,商会三会长绞尽脑汁苦思计谋,朱世庸临行前那句话似乎意有所指,龙指挥跟他的手下对苏锦有所不满,这件事对于阻挠苏锦的差事上能起什么样的作用呢?难道他们还敢抗命不遵苏锦调运粮食的命令不成?
唐纪元脑子里理不清楚头绪,看看其他两人,也皱眉思索,黄副会长是指望不上了,这人虽胖头肥脑,不过脑袋里除了油水恐怕什么都没有,可是瘦干的刘会长便不同了,小诸葛之名可不是瞎叫的,无数次的事情证明,此人肚子里的毒计比他脸上的褶子还多。
刘会长道:“第一步,咱们便是要让这龙指挥无车可用,明日一早跟各家车行打招呼,下边的商家也要打招呼,五十万石粮食需要好几百辆大车方可,他筹集不到车辆,看他如何运走。”
那小厮受宠若惊,接过小娴儿递来的热茶连声道谢,晏碧云淡淡道:“说吧,看到了什么?”
刘副会长在桌上敲敲手指,显得很谨慎地开口道:“其实,我倒有个办法,不过……这办法怕是不能用。”
那小厮将茶杯放下,拱手道:“小人按照小姐吩咐一路吊着京城那帮兵马的尾巴,看他们进了州府兵驿歇息,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见到知府老爷带着一帮人去驿站探望,小人……”
晏碧云心里明白了,定然是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去了,不问也罢;于是微笑道:“你也辛苦了,去柜上领二十文打酒吃,明儿还去看着,这事儿须得守口如瓶,明天春天便提了你做领班,下去吧。”
晏碧云道:“现在龙指挥他们去了何处?”
那小厮支支吾吾的不出声,小娴儿骂道:“适才不要你说你话多的很,现在问你你又不说,不用说是偷懒儿去了,定是没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