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挥手道:“走吧,一天粒米未进,赶紧置办饭食让众人吃饱了歇息,马儿喂料喂水。”
富弼安排好随行队伍的驻扎和警戒等事务,走上前来道:“三司大人,进驿站歇着吧,赶了一天的路,定然劳累了。”
“恁般客气,说吧。”
晏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苏锦听着这个庞德说话句句圆滑,马屁拍的滴水不漏,不由的暗暗佩服。
庞德点头道:“是是,昨日公文送达,包大人能来执掌应天府,那是应天百姓之福,不用说这也是三司大人的提点,说起来还是三司大人对应天百姓的恩典。”
晏殊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西下的阳光,迈步前行,苏锦紧跟其后,眼睛却不断逡巡,寻找晏碧云的踪迹。
富弼皱眉迟疑道:“你是说……”
晏殊年事已高,酒后犯困,当先回房休息;富弼和苏锦以及晏碧云等人坐在灯下闲聊家常,晏碧云问了问自家堂姐的一些近况,富弼一一回答,对答之际,苏锦倒像个外人,插不进口了。
苏锦忙爬下石塔,跟随那名亲随往回走,大厅后门处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那里,不是小娴儿还是谁?
小娴儿也看见了苏锦,两人眼光飞快的一碰,小娴儿赶紧垂首让到一旁,苏锦有心和她说两句话,但在此时实在不是时候,只得擦身而过时偷偷捏了她一下小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苏锦有些尴尬,笑道:“文从口中起,诗由腹中来!献丑!献丑!”
“兄长慢走,小弟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晏殊这么一说,桌上热气腾腾酒菜香味越发的扑鼻而来,原本还能忍住饥饿感的苏锦,肚子咕噜一叫,惹得众人侧目,晏碧云捂着口噗嗤笑了起来。
晏碧云红了脸,嗔怪的白了苏锦一眼,富弼暗挑大指,心道:脸皮够厚,有前途。
哄笑声中,众人开动,饿了一天的众人吃相不免不雅,看的庞德心惊肉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连三司大人都谨遵减餐令,每日只吃两餐,而自家管辖之柘县内,众人依然故我,根本没人理这个茬,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庞德却一阵阵的往外闷酸水,午间那只烤全羊还没消化完呢。
晏殊朝苏锦招手,指着右手的空位道:“来来来,坐到我旁边来,一路颠簸也不嫌累的慌,还到处乱走。”
柘县县令庞德率着县中众官和一干乡绅在前方拱手相迎,见晏殊到来,一个个纷纷上前行礼问候。
厅内已经灯火辉煌,苏锦一眼就看见晏碧云端坐晏殊身旁,只轻轻的看了苏锦,便扭头不看,人前避嫌之举,苏锦早已经习惯了。
在驿站外马棚的一角,苏锦看到了熟悉的紫色马车,虽未见到人,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富弼转身道:“哦?何事?”
富弼和晏碧云狐疑的起身,跟随苏锦出了厅门。
庞德陪笑道:“大人放心,事务均安排妥当我等才敢来此等候,无论如何不能荒废了公务,况且大人莅临本县,在县域之内的安全也是公务,下官也是在办公务呢。”
庞德摆手道:“那可不是这么说,苏小兄言谈之际颇有一番辞采风流,想必非池中之物。”
晏碧云低着头轻轻的笑,拿眼角白了苏锦一下。
晏碧云道:“要奴家回避么?”
正沉思间,忽听下面有人喊道:“苏公子,你在上面作甚?大人命小人来请你去用餐呢。”
晏殊一愣,旋即笑道:“我一个子侄而已,姓苏,跟我出来历练的,小孩子家家信口一说,庞大人见笑。”
车子一顿,停了下来,有人在窗外禀报道:“三司大人,牛头驿到了,柘县县令率一干乡绅属官在前面迎候大人。”
晏殊哈哈笑道:“此言过早,咱们可以开吃了,否则某人怕是又要吟诗了。”
庞德先前还对苏锦不甚待见,此番见苏锦在三司大人面前言谈自若,两人的关系又融洽的很,才明白这个少年人看来不简单,忙道:“三司大人还没替下官引见这位小官人呢,看小官人器宇轩昂眉目英俊,想必出身自是不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