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他是个太监啊!太监谋逆是要干什么?想自己当皇上吗?
他难道不知道,太监是不可能当皇帝的吗?还是他想扶持其他人当皇帝,自己当权臣?
这也不对啊!他已经是最大的权臣了,就算换一个皇帝,难道能比先帝对他更好吗?
实话实说,就连严世藩春风得意的时候,他都未必想过谋逆。只是后来逐渐失势,才被萧芹蛊惑动了些心思。
可刘瑾当时位高权重,春风得意,他没有任何道理要谋逆啊!”
陈洪缓缓点头:“不错,当时刘瑾被宣判谋逆时,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震惊,就连恨透了刘瑾的文臣们都不太敢相信。
可铁证如山,随后在刘瑾家中抄出了私藏的衣甲和弓弩,以及藏有两把短刀的折扇!这些东西,分明就是行刺杀之用的!
可正如你所说,刘瑾当时权倾天下,他要弄死谁,根本就不需要他自己动手刺杀。
所以这些刺杀之物,唯一的目标只可能是,先帝!”
萧风陷入了沉思。一个权倾天下的太监,靠药物控制了皇帝,并获得了皇帝的最大信任,却还想着要杀了这个皇帝,他是图什么呢?
“而且刘瑾家中虽然也抄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但却比大家想象中的要少。
为此当时文臣怀疑是锦衣卫私吞了,气得锦衣卫指挥使指天画地地鸣冤。
其实这也不能怪文臣们怀疑,刘瑾那几年拼命地捞钱,按理应该有更多赃物。
他权倾天下,又不需要向别人行贿,他的钱都干什么用了呢?”
萧风点点头:“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确实是把一部分钱财送给了别人使用。不过先不提这个了,接着说先帝的事儿吧。”
陈洪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刘瑾死后,虽然仍有人弄权,但再也没人达到刘瑾的高度了。
而先帝也曾想从豹房搬回宫中,重整旗鼓。可先帝失去了那种丹药,痛苦之极。
他不得不一面让人重金搜求,一面让御医们诊治,希望能用药压制痛苦。
御医们都失败了,但搜求丹药的人有所收获。这种丹药在黑市上能找到,价格高昂,时有时无。
后来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只有几个人,能在黑市上买到丹药,而其他人就买不到。
这些能买到丹药的人,自然就受到了先帝的倚重,例如江彬,就是这样高升的。”
萧风苦笑道:“极乐丹这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哥恐怕早就想到了吧,先帝吃的,应该就是这东西。”
陈洪长叹道:“不错,当你查案牵涉出极乐丹,又牵涉出白莲教后,我就想到了这些事。
不过这都是前尘往事,又是宫中秘事,若非你今天带着手谕来问,我也不会说的。
从种种迹象看,刘瑾,应该和白莲教是有勾结的。这样一来,他谋逆这件匪夷所思之事,就变得合理了。”
萧风点点头:“白莲教当真厉害,一个太监,无牵无挂之人,又已经登上了权利的巅峰,竟然还能为他们所用!”
陈洪叹道:“刘瑾又不吃药,又不缺钱,又不缺权,其实完全可以抛开白莲教不理的。他只要不真想造反,白莲教也很难把他怎么样。”
萧风苦笑道:“刘瑾能从一个小太监走上权利的巅峰,也许并非只是他能力超群。
可能从很早开始,他就是白莲教的人了。白莲教要用一个人,一定从刚一开始就会在这个人身上留下致命的把柄。
如果刘瑾真敢翻脸不认账,只怕也会很惨。”
两人默默喝了几杯茶后,萧风才重新开口:“那先帝一直驾崩,都没能断了这极乐丹吗?”
陈洪摇摇头:“其实中间本是有希望戒断的,先帝并非不知道这药的害处,也一直想要戒掉这药。
当时先帝对藏区佛教很是崇敬,对欢喜禅也很感兴趣,就请了几个喇嘛在豹房里。
其中一个喇嘛提到,其实欢喜禅中有一套修炼方法,是可以帮先帝祛除体内药物毒性的。”
萧风觉得自己的嘴里有点发干,赶紧喝了一口茶,让陈洪赶紧展开细说一下。
陈洪无奈地笑了笑:“欢喜禅复杂无比,我是记不住那么许多,只是记得先帝命令到教坊司里挑选女子。
平时先帝临幸,都喜欢身体丰腴康健的女子,但那次挑选的,都是体弱多病,柔弱体寒的女子。
先帝修炼之后,确实好了很多,也渐渐减轻了对丹药的依赖,为此先帝很是高兴,重赏了那个喇嘛。”
萧风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些女子呢?她们怎么样了?”
陈洪深深的看了萧风一眼:“不知道,那些女子本就是教坊司的罪奴,她们进入豹房后,就杳无音信了。
有人说先帝给了她们钱财,放她们自由离去了,也有人说她们与先帝双修之后,中毒身亡了。
那时我在宫中当差,并没有跟随先帝到豹房中去,这些事,我也不敢问。”
萧风默然许久:“继续往下说吧。我想,事情到这里,一定还没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