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身边就那点人,大家都认识,你让他说说,是谁骗得他?再说了,他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吗?”
嘉靖觉得师弟确实受了委屈,于是再度施压陆炳,陆炳再度施压老常,老常只好再次挑战医学极限。
当老常差不多把黑罗刹整个变成一副骷髅的时候,医学的奇迹终于戛然而止,黑罗刹还是死了,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
其实以诏狱里那么糟糕的卫生条件,老常能这么折腾他七天已经是极限了,他到死也没挖出更新的说法来。
随着黑罗刹的死掉,天牢大案的三个主犯就全部以命抵罪了。至于他所说的事儿,毫无证据,自然也就被认为是胡说八道了。
要不还能怎么办?严世藩远在江西,黑罗刹也口口声声说跟他没关系。黑罗刹倒是说是萧风干的,你们又都不信。
所以这么一桩大案,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案了,除了死了三个看守外,就是柳台又被降了一级,成郎中了。
然后鲁平山又接到了一个大活——营造刑部天牢。嘉靖发了狠,提出了很高的标准和要求。
要求这次的天牢不但不能随便被几个阿猫阿狗就闯进去杀人灭口,还要求要防火!
张居正告诉鲁平山:“万岁已经开口了,你就别考虑造价了,什么料好用什么,户部自然会把银子拨到户部来的。”
鲁平山点点头:“大人放心,不就是牢固防火吗,只要不限制花银子,还怕做不到吗?
青条石垒墙,白汤三合土抹缝,三层青瓦,鱼鳞状一块搭一块,谁想揭下一块来,都得带掉两块!
到时候别说防火防贼,你就是把大炮推来,也能抗上几炮!公主府的三层楼就是按这个标准来的!”
公主搬进公主府的当天,萧风到入世观去看新铸造出来的一批炮弹,胡宗宪的运输队已经在观里等了好几天了。
炮弹装上大车,要一路拉到通州才能上船,萧风一路送出入世观的山门,对着运输队大车里的一人深施一礼。
“徐先生,此次之事,多仗先生功劳。胡宗宪能有你这样朋友,江南之事,我就全放心了。”
大车里的人哈哈一笑:“萧大人,徐渭本一落拓文人,得汝贞兄青眼,奉为师友,不胜惭愧。
此次押送炮弹,我随队而来,一是想看看北地风物,二是就是想见大人一面,在下耳闻大人已久,岂能不见识一下?
此次一见方知,汝贞兄何以对大人推崇备至。徐渭与大人有缘一面,不枉此生。
至于说到功劳,徐渭不敢居功,大人运筹帷幄,计策绝妙,在下不过是仗着生面孔,帮着说几句话罢了。”
萧风郑重说道:“徐先生不必过谦。这计策我除夕之夜就已想好了,却一直不能实行,就是不得其人。
我身边的人黑罗刹都认得,自然不行。可武当众人、天赐商行里有大批生面孔,我却不敢使用。
不是我信不过他们,而是这个任务实在太难了。即便有我伪造的扇子和极乐丹为信物,可黑罗刹是江湖出身,自然不是轻信之人。
孤身直入天牢,面对此等恶人,胸有成竹,侃侃而谈,以假乱真,挥洒自如,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太难找了。
直到先生出现,我就知道,此事可成!先生是天下大才,今日牛刀小试,等回到江南,我还需要先生帮我办大事呢!”
徐渭一拱手:“但有所命,义不容辞!”
大车队逶迤而去,萧风站在山门处,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严世藩听到京城中消息的时候,大吃一惊,等看到黑罗刹及两个看守都已死掉,案子不了了之,才松了口气。
他确实在京中留了眼线,只是如今严府目标太大,那眼线如今为了养鸽子方便,不敢住在城内,对城内的消息反应速度自然也有点慢。
严世藩看完消息,几乎没怎么迟疑,就看出了这是萧风挖的坑。幸亏自己没看错黑罗刹,并没有出卖自己。
只是自己如今人手也紧缺,本想过了风头后把黑罗刹偷偷弄到身边充实力量的,现在是彻底没戏了。
他正没好气的时候,仆从通报,赵文华求见。严世藩皱皱眉头,还是让人带他进来。
赵文华进来时,严世藩都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实在太熟悉了,他几乎要以为是进来了一个要饭的。
“你,你不至于的吧!这些年的官儿怎么当的?丢人到这个份上了吗?”
赵文华脸色苍白,风尘仆仆,虽然不至于衣衫褴褛,但确实也是皱皱巴巴的,看见干弟弟这顶级豪宅,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东楼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其实也就攒下了十几万两银子。
锦衣卫抄完家后,我也就剩下身上带着的几千两银票了。”
严世藩皱皱眉:“就算只有几千两,你也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吧,我还以为你没了官做,要加入丐帮,另谋前程了呢。”
赵文华擦擦眼泪:“你以为我这一路过来,没有乞丐搭讪我吗?他们还说,看我是个读书人,可以给我直升四袋呢!”
赵文华的语气里居然还带出了一点骄傲,严世藩忍不住想骂他,你骄傲个屁啊,别说直升四袋,你就是当上帮主也没啥值得骄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