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飞云发疯般地冲进北镇抚司,自然遭到了守门锦衣卫小旗的拦阻。
“唉唉,什么人!北镇抚司你也敢闯,疯了吗你?”
战飞云一把推开守门的,边往里冲边喊:“沈炼!陆绎!你们谁在啊!萧府有人中毒了!”
沈炼从一间屋子里冲出来,迎上战飞云,冲着战飞云身后拔刀要动手的小旗摆了摆手。
“这是刑部捕头战飞云,定是有急事,兄弟看我面子上,不要计较了!”
那守门的小旗哼了一声,沈炼毕竟是百户,又极得陆炳器重,他也就就坡下驴了,只是嘴里不免嘟嘟囔囔。
“刑部捕头,就是刑部侍郎来了,也不敢这么闯北镇抚司啊!”
战飞云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一把抓住沈炼的手:“沈兄,人都说锦衣卫见多识广,苗疆的蛊毒怎么解?怎么解啊!”
沈炼脸色顿时变了:“谁,是谁中了蛊毒?”
等听战飞云说完后,沈炼赶紧召集在北镇抚司里的锦衣卫们挨个请教,谁懂得解蛊毒之法。想不到见多识广的锦衣卫们纷纷摇头。
一个有年纪的百户说道:“当年有个兄弟,在苗疆当暗桩,后来被一个小土司的女儿识破,给他下了蛊毒。
小土司的女儿告诉他,若不是喜欢他,早就直接毒死他了。这个蛊不致命,但每天都得吃解药,所以不能离开她。
他后来冒死跑出苗疆,我是他在外面的接应人,结果我俩坐船回京时,半夜里他忽然嚎叫起来。
我点起油灯一看,差点把我吓死,他的肚子上一鼓一鼓的,就像里面有什么活物一般。
他喊我拿酒来,拼命喝酒,但那东西却不怕酒,越发动得厉害。最后那个兄弟痛苦难耐,竟然用两只手,撕开了自己的肚子……”
所有人都听得脸色发白,他们都盯着老百户,等着他揭晓答案。老百户叹了口气,显然是心有余悸。
“那肚子里有一条大蜈蚣,已经把那兄弟的肚子里咬得千疮百孔了。
那兄弟也极其刚硬,伸手抓住蜈蚣,一口咬成两截,扔在甲板上,踩成烂泥,哈哈大笑,顷刻气绝身亡了。
此事之后,锦衣卫也专门派人搜集过苗疆蛊毒的下法和解法,奈何这些在苗疆都是不传之秘,毫无所得。
不过倒是收集了不少传说,传说蛊毒千奇百怪,种类很多,不管是下蛊还是解蛊,都有不同的方法。
据说所有的蛊要养成都极其艰难,甚至要拿人命来换。所以苗疆蛊毒虽厉害,千百年来真正受害的人却不多,都是以讹传讹。像我这样亲眼目睹的,只怕是万中无一啊。”
众人等了片刻,等着他的下文,不料他看众人都看着自己,诧异道:“说完了啊,我见过蛊毒,可怕啊,可怕。”
战飞云心急如焚,听这老东西啰里啰嗦的说了半天,居然是在显摆自己曾经见识过蛊毒,顿时火冒三丈。
但他毕竟是个冷静内敛的性格,努力控制着自己,环视着锦衣卫们。
“苗疆蛊毒,不会凭空出现在京师里,难道锦衣卫就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沈炼小声道:“其实锦衣卫也发现了曾有两个黑衣人在街上出现,其中一个女子在萧府墙外逗留过,被盘问后动手逃走了。
锦衣卫回头去找另一个黑衣人,那人见势不妙提前就走了,也不知是男是女。那人小时候,赶马车的杨六三才拨转马头冲回萧府地。”
战飞云失望地攥紧了拳头:“也就是说,一无所获了?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啊?”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来:“沈炼,我记得诏狱里关着一个人,自称是大土司的干儿子?”
沈炼一愣:“你是说牛三吗?确实关在诏狱里呢,不过那是陆大人亲自下过命令的,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见牛三。”
战飞云一拱手:“沈兄,赶紧带我去见陆大人,我要马上见到牛三才行,张六三已经毒发身亡,不知道王迎香还能坚持多久啊!”
沈炼犹豫一下:“我试试去吧。”
沈炼大步跑进镇抚使的屋子,陆炳和陆绎正在下棋,但陆绎明显心神不定,眼睛一直看着门外,见沈炼进来,才松了口气。
陆炳不动声色地下了一子:“你平日棋道本高于我的,今日却一败涂地,如此心境,能成什么事儿。”
沈炼其实知道,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陆炳父子肯定都听见了,但见陆炳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只好重头讲述了一遍。
陆炳点点头:“带上锦衣卫,全城搜寻下毒之人,这些苗人无法无天了,竟敢在京城下蛊!”
沈炼等了片刻,见陆炳没有下文了,急道:“大人,战飞云想提审牛三。
大人不是说,牛三的身份多半是真的吗?如果那样,他没准真知道解蛊之法呢。”
陆炳看他一眼:“不许任何人再提审牛三,这是万岁的旨意,也是我的命令。
你不知道,三日前苗疆派了使者来,要和朝廷谈判吗,内阁已经同意了。你想在这种时候扰乱朝廷大事吗?”
沈炼心头一沉,他这才明白,为何京城中会出现苗人,既然有苗疆使者,那这个使者其实就是第一嫌疑人,但陆炳的意思明显是不允许去查的。
“大人,可是,中毒的是萧府中人,万岁曾让我们保护萧府中人……”
陆炳淡淡的说道:“不过一个仆从,和一个六品推官的女儿罢了。王迎香是萧风的什么人吗?”
沈炼顿时语塞,是啊,王迎香算是萧风的什么人呢?往大了说算是朋友的女儿,往小了说,那就是萧风下属的女儿罢了。
朝廷会为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苗疆闹翻吗?绝不可能。
见沈炼脸色不对,陆炳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又犯倔劲了?如果中毒的是萧风的夫人,哪怕是那个赖上萧风的柳如云,也都还有点借口。
为了一个王迎香,你如果公然违旨,别说我能不能救你,就让你沈炼自己说,为了这样一个小丫头,破坏朝廷安定苗疆的大事,你就能问心无愧吗?”
沈炼垂下头,君子可欺之以方,陆炳这番话直接把沈炼按住了。
沈炼是为了国家大事宁可牺牲自己全家的人,他断然说不出为了王迎香干扰朝廷大事的话。
按住沈炼后,陆炳又看了陆绎一眼:“我知道,你常出入萧府,对萧府中人自有一份熟悉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