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会儿，我去男人那边。”王景旭把已经困到睁不开的秦明月安置好，又轻声交代了俩年纪大的婆婆照看一下。

两个婆婆连忙点头，悄声让他安心。她们与秦明月不熟，可下午是她忙前忙后把丫头们聚在一起的，说是救命也不为过。

秦明月沉沉睡去，睡前她还迷糊的感叹了一下多亏大丫的姜汤，不然她指定发热。接着，就陷入了黑暗。

夜里的雨水像是助眠曲，士兵们两个时辰换防一次，期间还时不时的有巡逻队伍走过，紧张了一天的百姓们沉沉睡去。

偶尔有值夜的士兵，轻手轻脚替人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油布。相距不远的地方，火光跳跃，锅里熬着去风寒的药汁，谁喝谁取。

王景旭找到寄马的人家：“叔，婶儿？”

“来了来了。”

屋里亮起昏黄的油灯光芒，老夫妻相携走出来。

“打扰您二位歇息了。”

“没有没有。”老夫妻脸色隐约露出笑意：“这大的雨，哪里敢睡。你可是来取马的，要不要歇上一夜再走？”

王景旭把手里提着的瓦罐递给老夫妻：“这是将士们熬的驱寒草药，我给您二位带了一些。若是淋了雨就喝上一些，不喝倒了也行。”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老婆婆却伸手来接了过去。接到手上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

老头子倒是大方：“那谢谢你了，雨正大的时候后院茅草漏了淋了我一身，这会儿正有些不得劲儿呢。”

不说去看大夫有多贵，就算是有钱，这么大的雨外面到处都跟小河一样的流水，他也不敢走啊。

“那您先喝了，我明儿早上从这里过的时候再来看看您。”

王景旭把马从屋里牵出去，老夫妻有心，居然把马拴在了堂屋里。

“哎哎，好。那你小心些，路上水坑多。”

老两口携手站在细雨里，一直看着王景旭走出去很远，他们才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回了屋子里。

来送补给的人说木城县里没事儿，他就不去看了。雨刚刚小的那会儿，青山县萧先生也派人去碎石关报信，说是除了穿城而过的河道堵塞水漫进了周围人家的院子里，但是没有人员伤亡。

报信的人回去时估摸着是想让百姓们放心，所以也绕来石滩上交代了两句。

他知道秦明月最不放心什么，所以现在骑着赤梅先去了大河镇，见镇上静悄悄的。街道上跟小河似的，还有些人家点着灯在往外舀水。

从乔二娘柳郎中居住的巷子里走了一圈，静悄悄的没什么异动，他就离开回了乔家庄。

距离乔家庄还有五六里路，赤梅就停着不走了，王景旭催促了几次都不为所动。不得已，他跳下马。

“哗啦~~~”

王景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跳进了水里。

好一会儿，他弯腰半蹲，借着天空中云缝透露出的一点光才看到面前已经是一片汪洋。

浑浊的水波荡漾，反射点点天上的亮光。

看不清前面，他也不敢冒险，而是往青山县方向走，直到一个路口左转，走了两里路到了山脚顺着往庄里走。

与其他地方的砂石粒不一样，山脚下全是黏糊的泥巴，走几步脚就被裹满了。赤梅也是跌跌撞撞，泥巴路太滑。

一人一马，走一步甩一下脚，滑稽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