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姜南溪出现在了烧烤摊。
只不过刚刚还在的谢迟和傅今安不见了踪影,只有顾晚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招呼着姜南溪过来。
“南溪!这边!”
姜南溪走过去坐下,扫了一眼满桌的烧烤,不禁有些惊讶,“晚晚,你怎么点这么多啊?能吃完吗?”
顾晚笑着拿起一串烤苕皮递给姜南溪,说着早已想好的理由,“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没吃多少,早就饿了,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来,南溪,尝尝这个烤苕皮,味道真的绝了!”
姜南溪顺手接过,可她面对着这串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烤苕皮竟没有一点儿食欲。
顾晚看到姜南溪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南溪,你是不是……和傅今安吵架了?”
姜南溪眸光一闪,抬眼看向顾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啊~”
听到姜南溪的回答,顾晚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把手中的可乐重重放下,“你自己看看你脸上的表情,笑比哭还难看,居然还说没有?南溪,你好过分,现在遇到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了,我们还是不是最好的闺蜜了!”
“晚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姜南溪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垂落的发丝遮住泛红的眼眶。
看到姜南溪这么难过的样子,顾晚立马将帮傅今安打探情况的事抛到脑后。
她慌乱地牵起姜南溪的手,解释道:“南溪,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没生气,其实是傅今安来找我帮忙,他说你要跟他分手,我就想帮他问问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分手的事你不想说就不说!”
听顾晚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姜南溪觉得心里暖暖的,却又酸酸的,这几天以来的压抑如决堤的洪水,她再也绷不住,眼泪一颗一颗地砸落下来。
突如其来的眼泪把顾晚吓了一跳,她手足无措地去拿纸巾给姜南溪擦眼泪,“南溪,你别吓我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晚是个共情能力极强的人,看到面前哭得不成样子的姜南溪,自己也跟着掉眼泪。
两个人相对而哭的样子成功吸引了周围其他的顾客,就连烧烤摊老板都忍不住驻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没过多久就都哭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是自家烧烤的问题,要么是好吃到哭,要么是难吃到哭,可他不敢上前问。
姜南溪盯着面前一边哭一边给自己擦眼泪的顾晚,她突然下定了决心,决定要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
其实这么多年,她是姜家养女的事只有傅今安知道,她没有告诉过顾晚和谢迟。
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是不愿提起的羞耻和痛楚,她害怕他们看不起她。
毕竟没有姜家的收养,她不会有现在的生活,她和他们的社会阶层只会天差地别。
“晚晚,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顾晚吸了吸鼻子,眼眶红通通的,还没从悲伤中反应过来。
姜南溪已经平静下来,她淡然开口,“其实我是姜家的养女,爸爸妈妈对我有养育之恩,现在他们需要我去联姻,我只能和傅今安分手,这是我欠他们的。”
顾晚愣住,其实她早就猜到南溪不是她爸妈的亲生女儿,毕竟哪有亲爸妈这么对自己女儿的,不管是上学还是日常生活一直不管不问的,偏心偏到太平洋也是家常便饭。
虽然前面的信息在顾晚可以接受的范围之中,可听了后面的话,她气得差点跳起来,“所以你就打算用后半辈子还债?!你怎么不想想,他们明知道你有喜欢的人还逼你联姻,这算哪门子养育之恩?”
姜南溪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直直看着顾晚,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
顾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缓缓地说:“南溪,你怎么这么傻?你替他们着想,他们可从来没替你想过。”
“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最听话乖巧的那一个,你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家长眼中的乖乖女,你从来不会像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像你爸妈索求什么,后来姜艺菲对付你的那些手段,你也从来没有计较过,还有,要不是你早就被保送你连高考都参加不了,这些年你为姜家做得已经够多了,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本分!”
姜南溪睫毛剧烈颤动,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可是……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毕竟他们”
顾晚恨铁不成钢,“南溪,你怎么就这么容易认命呢?!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一直委曲求全,到底得到了什么?你这么优秀,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被你爸妈当成棋子摆布!”
姜南溪眼神一震,浑身僵住。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有反抗的能力,从姜艺菲回来后,她一直生活在她的阴影下,习惯了逆来顺受,却忘了自己其实有可以依靠的朋友,也有反抗的勇气。
那些被姜艺菲欺压的日夜突然翻涌——被撕碎的录取通知书、被恶意调换的竞赛名额、因为保护自己而受伤的傅今安、还有无数个独自流泪的深夜。
此刻顾晚攥着她的手的温度,像束光照进暗无天日的囚笼。
半晌后,她僵硬的身子终于松弛下来,掌心还残留着顾晚手心的余温。
“谢谢你,晚晚。”
“南溪,永远都不要再说谢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