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昌隆二十二年,那封熟悉的信笺,又悄然落至他的窗前。
展开信,那女子说,想来见他。
那日,他独自一人在书房坐了一夜。翌日,妻子端着早食前来寻,他手忙脚乱的藏起了那张信纸,不知出于何意,不想让她瞧见。
“郎君应注意身体,公务再重要,哪儿能整宿不睡”,她婉声低眉,亲自与他整理衣裳,细致的为他整平袖口。
看着眼前的妻子,藏在怀里的那张信笺瞬间变得滚烫,灼的他的胸口微微泛疼。他只能强装镇定的与妻子用完了早饭,而后慌张的出了门。
他终于还是去了
赴了那场少年的遗憾
女子身着绿衫,身姿纤弱,眉如远山,眼中含情。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随着鬓上铃铛,一步一响,缓缓朝他走来。
她说,她没有亲人了。
她说,她只有他可以依靠,问他,愿不愿意让她永远待在身边。
望着那女子的眼睛,不知怎的,想起的确是那夜妻子大婚时望向他的眸子,万千星子。
他给她置办了宅子,买了使唤丫头,吩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他会办好。却决口不提要她做他的身边人。
女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渗出点点血珠。程萱宜心里有多不甘,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两辈子,这个男人的心里还是渐渐有了那个只会以权势压人的女人么。
陈循啊,你是爱我的,我相信,你只是暂时被那个女人蛊惑了而已,我会将你拉出来的。
回到府中,陈循便直奔春熙堂,紧紧抱着怀中的妻子,只有这时他才觉得自己心里有了归处。
看着反常的丈夫,高盛妍心中泛起疑虑,却最终被信任压力下去,她觉得就算天下的男人都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她都相信,陈循不会。
只是陈循低估了自己母亲的手段,李氏在自个儿儿子频繁出入外府宅院时便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待打听清楚六锦胡同住的是位姑娘后,心里笑开了花,她早对春熙堂那位不满了,偏侯爷不让她多管,让他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孙子都没有。
于是让人连夜送去一壶加了料的酒,让程萱宜以病为由,将陈循引过去,于是两人便有了更深一层的关系。
翌日,陈循起来,看着毯子上那抹刺眼的红和怀中低泣的女子,心中矛盾了起来。
他不想离开妻子
也不想辜负少年时的恋人
只得趁着高盛妍歇息的时候,出来瞧一瞧她。
可高盛妍毕竟是个女人,一次两次含含糊糊便过去了,这次数多了,任你是再不敏感也能察觉出些什么来。
一日,高盛妍看着睡熟的丈夫,撑起身子斜躺着,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描摹着他脸部温润的轮廓,眼中泛出一道微光,神色冷然,低喃道:“陈循,我们两个人,到最后果真什么都剩不下么,看来陷进去的,只有我罢了。”
既如此,我与你,便没什么好客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