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真不愧是天子的亲生女儿,心智聪颖,或者说已经怀疑到了潇潇要逃出宫的缘故。
那么如果真有一天,天子对他猜忌的时候,咸宁怎么办呢?又该是何等的痛苦?
所以,他要尽量延缓着这一天的到来,尽量不要翁婿反目,君臣猜忌。
如今女真未灭,而天子的身子骨儿经过吐血晕厥一事,其实就已经很差了,未必熬得住卸磨杀驴的那一天。
陈潇“嗯”了一声,微微闭上明眸,感受到身子的阵阵异样心头涌起一股安宁。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方才又共同侍奉着一个男人,如今几乎如一团乱麻。
她现在就想问一问宫里那人,为何那般狠心,要那么对待父王?
咸宁公主轻轻抱着贾珩的腰身,说道:“先生,睡觉吧。”
如果将来堂姐要害着父皇,她一定会阻止的,只是先生呢?先生会和堂姐站在一块儿吗?
父皇有大恩于他,他应该没有生过异心,只是他怎么能对…这怎么能行呢?
不能让先生再错下去了,她需要想想法子,妍儿表妹与她、婵月还有潇潇姐,一定能看出先生的。
贾珩这会儿伸手抚着咸宁公主的雪肩,似能从冰肌玉肤中感受到少女的一些不安情绪,低声说道:“咸宁,来日方长吧。”
“嗯。”
三人旋即不再说话,众人沉沉睡去。
唯有高几之上的两根红烛,蜡泪涓涓,窗外明月似乎向西边渐渐隐去。
翌日,天光大亮,晨曦微露,东方天际现出一线鱼肚白。
贾珩醒转过来,转眸看向身旁的陈潇,少女此刻睡颜恬静,睫毛弯弯而颤,那白腻如雪的梨腮之上玫红气晕层层浮起,而冰肌玉骨的脸蛋儿娇嫩细腻一如婴儿。
偏偏眉眼五官与一旁的咸宁也有六七分相似,昨晚那种恍然之间也不知谁是谁的感触,委实难以用言语形容。
陈潇忽而有觉,睫毛颤动了下,缓缓睁开明眸,凝睇看向那少年,正要起得身来不由腻哼一声,却觉得一条纤细白皙压在自己身上,芳心大羞。
这个咸宁,就你腿长?
这会儿,咸宁公主被惊动起来,也睁开惺忪睡眼,莹润红唇如玫瑰一般,道:“先生什么时辰了?”
“天刚刚亮,这会儿应该丑末时分。”贾珩面色顿了顿,说道:“等会儿还要进宫向圣上和皇后请安,还得去一趟重华宫。”
这就是驸马,在娶了公主以后,要到宫里向后妃二人请安问好,以示与天家结亲。
咸宁公主想了想,伸手捉弄了一下李婵月,柔声说道:“婵月,醒了吧。”
这时,另外一边儿,李婵月嘤咛一声,脸颊羞红如霞,打掉秀颈下的手,嗔怪道:“表姐,我还有些困呀。”
显然少女早已醒转过来,只是闭目假寐,昨晚虽然因为贾珩怜惜,没有怎么折腾,但耳畔的声音就没有听过,难免就有些犯困。
咸宁公主轻笑了下,说道:“再不早些起来,等会儿人家该笑话了。”
李婵月“嗯”了一声,低声说道:“小贾先生,该起来了。”
陈潇先行起来,拿起一旁的衣裳迅速穿着,清眸含羞地看向那少年,清冷的声音略有几许沙哑,低声道:“早些起来吧,再等会儿天都亮了。”
她也不能让旁人发现了。
“都起来吧。”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多言,从一旁的衣架上取过衣裳迅速穿着。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知经历多少次,也将他的阈值提高了不少,只是这种排列组合,不是自由的,也要受一些隐藏条件限制。
比如相性不合,比如出身家世不同。
这时,待陈潇穿好了衣裳,轻声说道:“我先走了。”
她这个洞房花烛夜,多少还是有着别样的,年少之时的玩伴得以重聚,如小时候一般争着一把宝剑玩耍。
贾珩看向那转身离去的少女,出言唤了一声:“潇潇。”
陈潇愣怔了下,却见那少年徐徐近前而来,给自己整理着衣襟,轻声说道:“一会儿咱们再见啊。”
陈潇玉颜微顿,芳心不由生出一股甜蜜。
贾珩说着,也不多言,目送着陈潇离去。
自昨晚成就夫妻之实,他已经成了少女最为重要的亲人,最后一层隔阂尽去。
咸宁公主这时已经穿好衣裳,见着陈潇离去,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先生,唤着人沐浴吧。”
这会儿她里里外外也不大舒服。
贾珩轻轻抚了抚少女艳丽如春花的脸蛋儿,道:“去吧,等会儿我也洗个澡。”
本就是夏天,容易出汗,这会儿反正屋里虽有香薰中和着,但那股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气息仍是四散流溢。
待唤过丫鬟准备温水沐浴。
女官红着脸蛋儿,将喜帕收起,唤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