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少女用手握着木板，撑着身体，发出“嘟，嘟”的声音靠近时，他一下子睁开了眼。

女生也已不像刚才那样紧张。她看着少年，轻轻说：

“哥，吃饭了。”

略带腐烂味道的肉和不知道什么种类的野菜混成的肉汤，加上几个窝头，对兄妹两个，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少年沉默的狼吞虎咽着吃完，而后默默站起来离开饭桌，感受着因为进食而变的温暖的腹部，轻轻活动起手脚来。

直到活动充分，感受着深度睡眠带来的迟钝完全消失，少年轻轻拔出了腰间的刀，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地窖的入口。

“哥……”

少女跟在少年背后，眼神在少年的背影和地窖入口间徘徊，满脸担心。

前一阵子，他们的父亲病重，病得很重。

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治病的途径，是依靠不知效果几何的草药，还有硬熬。

几日不见好转后，父亲在病最重的时候，用仅剩的力气吩咐他们，把自己抬入地窖。

他们都明白父亲的意思，可他们别无他法。

将父亲送入地窖后，每日的饭菜和草药，都由少年回来后送进去。

父亲的病一天天加重，他们的心也一天天沉下去。

直到今天，它发生了。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晴天霹雳。

少年一手持刀，一手握着门栓，轻轻把门栓抬起，而后一下掀开地窖的门。

地窖里黑洞洞的，漆黑中静悄悄的。

父亲的灯灭了，他们就再难在漆黑中一眼看见卧床的父亲向他们艰难招手。

少年接过妹妹递来的火把，握着刀，慎重缓慢的向地窖中探去。

突然！

一声像是野兽一样的嘶吼声传来，一道散发着臭味的身影猛地从漆黑的地窖扑出来，向着少年的咽喉咬去。

少年抡起火把狠狠砸向那怪物面门，烧红的木块碎屑飞溅间，火光四溅。借着火光，少年又一次看见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少年一时恍惚了，连飞溅的通红木屑打在脸上也毫无察觉。

可他手中的刀还是按照原定的路线捅进面前活死人的胸口，眼见活死人毫不在乎的伸手来抓，少年麻木的抬腿猛踹，将陷在活死人胸口的刀拔出来。

活死人在踉跄中嘶吼着跌倒。

它在地上挣扎爬起间，看见了不远处双手撑地浑身颤抖的少女。

它嘶吼一声，手脚并用向着少女撕咬而去。

少女害怕的尖叫一声，颤抖着紧闭双眼，

“爸爸！”

活死人愣了一下，还未等有下一步动作，飞奔而来的少年飞起一脚，将它的头踢歪到一边。

在活死人摇晃着要爬起时，少年整个人扑上去，整个人压在活死人背后，手中的刀狠狠刺向活死人后脑。

“额啊！”

活死人浑身痉挛，猛烈的挣扎。

少年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刀上，用力把它一点点压进身下活死人的脑袋。

少年像野兽一样的呜咽，眼泪混着咬紧的牙关间的血水流下来。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和身下活死人的哀嚎并无二异：

“呜……爸爸……对不起……呜……”

终于。

活死人不动了，少年也趴在活死人背上不动了。

如果不是起伏的胸膛，他都不像一个活人。

半晌。

少年踉跄着爬起，蹲到墙角的少女面前，轻轻整理了整理少女的头发。

看着少女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在地上，少年用手捏住妹妹瘦消的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事了，阿倩，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