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龙鳞在他的面颊上显得格外显眼，明明是一个龙裔拥有最为巅峰鼎盛的生命力年龄段，却透漏着暮色一样的气息。

龙裔克兰里斯，正是第一批从隐藏于艾卡妮娅世界角落中神殿里踏出的复生之灵魂。

“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波荣看着那头龙裔，数千米的距离无法阻隔这种存在的目光，龙裔克兰里斯身上的气息也在波荣眼中纤毫毕现，无法隐藏。

虽然无法看穿这头龙裔隐藏最深的东西，但作为异神的分体意识，波荣能够辨别出这独特的气息。

卡隆也不是依靠自己的大脑计算推演，看到一切的走向和未来。而是龙裔克兰里斯的信息早已经被帝国庞大的信息库收藏储存，分析呈交在他的手上。

从龙裔克兰里斯第一次向帝国宗教司提交申建神殿的时候，针对克兰里斯的信息收集分析就已经开始了。

如今有了门泰特这样的人肉大脑辅助处理政务信息的帝国，已经开始建立起一个庞大的信息数据库，不止有帝国中生活的诸多种族子民的信息。

也开始有帝国之外，北境诸国文明的信息。而这些信息交汇于帝国的每条触手，是‘暗鸦之眼’，帝国统一规划部以及帝国的商团等分散在各处的人员。

就连开设在北地诸国中的书店、巨龙牌馆，也正在成为这庞大的信息网络上一条蛛网。

卡隆看着那头龙裔亦步亦趋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无论想没想好，世界的规律和运转，总不会由我的意志而决定。”

“我召唤你到来，也是为了问一问你，这些家伙既然已经开始出现，那你预计中的时间，还有多久？”

“最多几十年，最少的话，也许十年，”波荣语气出现了难得的波动，他沉声道：“一旦那些灵魂开始大批降临，就意味着这些可悲的灵魂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以这个世界的资源成长到极限的地步，他们成功了，就能继续活下去，为背后的存在继续提供价值。”

“失败了，就会随着世界沉沦，背后的存在也会放弃他们，将他们的灵魂一并收割。”

卡隆点了点头，叹息道：“真是可悲的灵魂，若是十年，时间稍显紧迫，若是数十年后，我的把握就会大上许多了。”

对于凡俗之中的许多种族来说，十年还是数十年，已经是一段长久的时光了。

但对于巨龙这种长生种，或者世界来说，无论是十年还是几十年，都显得格外地短暂。短暂到巨龙只是一次长睡，短暂到世界只是轻轻眨眼。

“可是你还未能跃升传奇，”

波荣的语气幽幽，难以分清其中的意味。

“我在你的身上，并没有闻到关于这个宇宙中命运的味道，这意味着你还未有经过传奇的命运抉择！”

“以你的潜力，如果跃居传奇之上，才有资格在艾卡妮娅这个世界中成为下棋的人。”

卡隆收回了自己投落在龙裔身上的目光，抬起了自己的手，在空中虚虚握住。

“人生纵然有亿万种选择，但其实方向只有一个，怎么走只能自己决定，”

卡隆沉声道：“我不会因为其他的节奏，而打乱我的步伐。”

“何况，在艾卡妮娅中成为棋手的不是我，而是我与群龙缔造的文明—黄金帝国！”

波荣幽幽问道：“这有什么区别，谁不知道你才是站在黄金帝国背后的阴影，但以你的帝国之实力，以你目前的实力，还不够格成为整个世界的棋手。”

“祖代红龙的潜力固然无穷，但需要成长的时间太久，”

“而且巨龙虽然能够在力量的量级之上，相对其他生物近乎没有限制的增加，但唯有通过传奇的质变，才能在短时间内拥有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

“年轻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波荣并未怀疑传奇的门槛能够阻拦到面前的祖代红龙。对于祖代红龙这种天赋异禀的怪胎来说，寻常人的天堑之隔，只不过是对方需要抬起脚轻轻跨过的门槛。

只是波荣也在好奇，为什么对方仍旧停留在这扇门槛前，不进不退。

但祖代红龙的面相化身，来历与构造足够奇特，让波荣无法看穿祖代红龙的底细。

“区别可大了，”卡隆展颜一笑，露出亮闪闪的一口大白牙，“够不够格，到时候就知道了。”

“等他们挡在帝国前进的步伐前，拦下帝国的时候，就会看到我。”

“等他们能够战胜身为‘红龙’的我时，就会看到名为卡隆·高格莫拉的我，”卡隆轻声笑道，“我倒是很期待。”

波荣分析着这条祖代红龙话语的意思，目光在有意识地逡巡着，当他的目光扫过群龙王堡庭院中，那些随着自然规律的变化而泛着青苍灰色的花草树木时，一些信息自然流过脑海。

而在他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群龙王堡庭院里的风景，四季如春，长青常绿。

他是异神的分体意识，拥有的智慧与知识并不比祖代红龙更少，而是更多，只不过由于思想理念的不同，所运用的方法也不同。

但波荣还是察觉到了这条祖代红龙的某些表面的目的，他抬起头望着被乌云与狂风遮拢的太阳，若有所指地说道：“你是想在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踏入传奇之门！”

卡隆哈哈大笑，“还是瞒不过你这种层次的存在，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我的操控力已经细微到了极致，足以自发调整操控自己的身体激素和相关体征，达到并保持着永远的巅峰状态，”

“但是那并不是世界的规律，”卡隆昂首眺望天边的风自然流动的轨迹，笑道：“如果没有确实亲眼见证过一些规律，又怎么能够打破这种规律呢。”

“所以我也在说服自己，要更有耐心一些，”卡隆指着室内的书画笔墨笑道：“你看，为此竟然逼得一头红龙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修身养性，真是难以诉说啊。”

“这个家伙，言不尽实，他又在糊弄我了，或许有真话，或许全是真话，但却不是真正的答案，”

波荣闪过这个念头，但还是因为这头红龙的某些想法，从其中窥测到的一些细节给惊讶到了。

“你现在的认知和见识，以及思维广度和深度，已经远超你现在的力量等级了，难怪你有信心。”

波荣不是没有见过出色的天才，但祖代红龙的表现仍旧是其中最为顶尖的成色。

以现在祖代红龙的见识与思维，就算削去一身力量和血脉，复归平凡，扔到任何一个世界中都会依靠自己取得莫大的成就。

若是将祖代红龙扔到电子信息宇宙之中，祖代红龙就能依靠自己的知识与思维，以机器的指令为基础，以汇编的思维为神髓，以软件工程为法门，破除数据代码的桎梏，创造出独属于祖代红龙运行的算法。

各种底层的语言是他的养分，灵光的智慧是他的根须，然后长成为参天的电子数据之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