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算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了幕后真凶。
对方这样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眼前晃,胡姬也在他手上,这好歹也是送上门的机会。胡日煌一挥狐王剑,朝着阴阳子刺了过去。
阴阳子穿着墨黑宽袍大袖,戴着青面獠牙黑色面具,没有丝毫杂色,好像整个人是影子变成的一样。
见胡日煌的宝剑刺过来,他并不惊慌,抬手唤出一柄雪亮长刀,架住胡日煌的宝剑。
虎口只觉得一麻,阴阳子冷笑道:
“黑狐王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没记错,这还是我们两个第一次交手呢……”
胡日煌面色冷厉,看着他,如同看一个死人:“如果你不走错路,你我永远也不会有交手的这一天。”
说完,接连又刺了几剑,强大的剑风,带动地上的雪花飞上天空,又纷纷落了下来,好像下了一场大雪。
阴阳子并没有全力进攻,而是不紧不慢地招架着。
“错?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万人瞩目的存在?为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只能活在无边的地狱?”
“如果生下来就是错的,那有些人宁可没有出生过,可这是他自己能选择的吗?只不过选择了一条自己想要的路,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错’呢?”
胡日煌没有被他这些模棱两可的言语打动,反而一抖狐王剑,来了个蛟龙出海,阴阳子一招海底捞月,轻巧地化解了对方的力道。
两个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不过,胡日煌并没有用出全力,他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何许人也。
打着打着,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下来。他分明感觉到眼前这阴阳子用的刀法,和陶明染别无二致。
胡日煌长剑一挥,单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朝着阴阳子抛了过去。
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金色火焰竟然幻化成一条长龙,朝着阴阳子冲过去。
阴阳子见状并没有太多迟疑,也手一挥,手过处,空中竟然飞出无数黑色纸鹤,这些纸鹤将金龙团团围住,用尖锐的嘴巴啄着金龙庞大的身躯。
胡日煌心中一动,陶明染曾经说过,老婆婆去世后,他就是纸扎门唯一传人。如果眼前这个人是假冒的,那他怎么会纸扎门的法术呢?
在黑色纸鹤的围攻下,金龙很快化成火焰,逐渐消失殆尽。
胡日煌不死心,收起长剑,两手结印,念动咒语。片刻后,无数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阴阳子眼前,这些人都是一样装束,手拿狐王剑,朝着阴阳子拼杀过来。
不知道对面阴阳子面具下是什么样的神情,只见他也两手掐了个指法,手臂一甩,从宽宽的袍袖中抖出一把纸人。
这些纸人一落地,迎风而长,转眼长成和他一样大小的人,手持长刀,朝着胡日煌幻化出的那些人冲了过去。
这些幻化出的人,和他俩一样,也一刀一剑地过招。两兵相接,刀剑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刀剑之光频频闪现,让人心惊胆寒。
一时之间,这雪山山顶愈发乱糟糟起来。
胡日煌心中愈发奇怪,对方这个人如果是假扮的,他为什么会纸扎门的“撒豆成兵”?
如果不是假扮的,那陶明染为何要做这一切?在万灵岛的时候,他可以为了吴音只身犯险,也可以为了自己这兄弟处心积虑。
那星星般闪烁的目光,真实的几乎溢出来……
“在想什么?”打着打着,对方似乎看出胡日煌心不在焉,语气中带着嘲笑般,说道: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突然和你们作对?”
胡日煌蹙了蹙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不愿意说嘛……既然你不说,就干脆闭嘴——”
说罢,长剑带着风声朝着他的面颊刺了过去,这迅猛地招数果然让阴阳子闭了嘴,无暇再打趣。
数道白光闪过,胡日煌的招式又缓了下来。
“怎么?修为还没恢复过来,有些支撑不住了吧?”阴阳子出言挑衅。不过胡日煌没有理他,心里却在仔细盘算着。
他误认为自己修为受损,才和他僵持不下,那就让他继续误会吧。
“你那些歪理邪说,在我这里没用……”胡日煌目光坚定,对阴阳子讥讽的语气不屑一顾。
“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路,可不能拿无辜人的命来为自己铺路。”
阴阳子嗤笑了一声:“无辜的人?”他一手提刀,一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雪花:
“雪崩时刻,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语气似是感慨,又好像在对胡日煌说: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他的命运就设定好了。牛马也好、蝼蚁也好、英雄也好、叛徒也好……似乎都是与生俱来的。”
“可偏偏有那万中之一的人不肯屈服于命运的安排,想挣扎、想翻身,想打破周围困住他的黑暗,获取在阳光下行走的权利和机会。”
“我和你们不同,你出生之后有父母、师父,所有人都在疼着你、宠着你。众星捧月一样的人生,真让我遥不可及……”
“既然你没有生于黑暗长于黑暗的命运,你没有过影子一样的人生,你又有什么资格批判我的对错呢?”
胡日煌紧紧盯着对方,心中满是疑惑。曾经的陶明染,那么明朗,如阳光般温暖,如白纸般纯净,何曾有过这样压抑阴暗的一面呢?
他看着眼前这黑色身影,陶明染从来不穿黑色衣服。眼前戴着面具的人,像陶明染,又不像他。
他究竟是谁呢?
“是不是感觉我和以前大不一样?”许是看透胡日煌眼中的情绪,黑衣人问道。
“人都是会变的,可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快……还是……这就是你本来的面目呢?”
胡日煌问。
黑衣人低低地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叫阴阳子吗?一脚踏阳世,一脚踏九幽。不是我变了,是你看到的,都是我……”
“都是你?”胡日煌心中疑惑不已:“你一直这样亦正亦邪、反复无常吗?”
突然,一种有些哭笑不得地猜想从心底升起来:“是不是你心里有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哪个答应了,哪个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