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又在火车站停下了,士兵们虽然不满,但也没表现出来。他们规规矩矩的停下休整,不过他们还是掩饰不住他们对回家的渴望。
半个小时后,被迫在火车站附近停下的部队终于是迎来了上车的机会。
在车厢门打开的那一刻,士兵们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里挤。
等人数差不多齐了以后,火车便鸣着笛,缓缓的发动了。
车厢内没有座位,基本上就是个啥也没铺的铁皮房,并且地上还有着没来得及清理掉的血液。
空气中偶尔能闻到一股血腥味,这让车厢内的士兵时常抱怨说:“这是去地狱的列车!”
在这些抱怨的人中,有几个阴谋论者猜测,这是装死人的车,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愿意相信这是装伤员的车。
“阴谋论者!收起你那令人恐惧的想法!”保罗拍了一下其中一名士兵的脑袋,这才让他闭上了嘴。
尽管如此,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还是让士兵们苦不堪言。这节车厢没有窗户,他们被迫把车厢门给打开一条缝,贪婪的吸食着外面的空气。
这里是后方,没有前线战场的火药和芥子气的味道,他们呼吸到的是清新而令人愉悦的空气。
他们许久没有吸食过如此新鲜的空气了,不少的士兵趴在车厢的门缝上,恨不得现在就推开这个门,大口呼吸着。
晚上10点左右,火车距离德国边境还剩下最后几公里。汉弗里克把车厢门给打开三分之一,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在紧张的等待中,火车驶离了法国,踏入了德国的铁轨。
当第一栋德国建筑出现在这些士兵眼前的时候,众人都不由得欢呼起来。
保罗算得上是这些人中最为兴奋的一个了,从1914年到1918年,他已经有足足四年没有再踏入到他的故土了。
而现在,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栋建筑,每一片瓦砖都成了这些士兵不肯放过的美景。
“再往前开一段路,我们就到了第一座城市——梅斯的市区,我们会在那稍作停留,想下车的现在就可以走了。”卡尔站在车厢门口,向众人宣布了这件事。
一段时间后,火车于梅斯的火车站停靠,士兵们一个个冲出车厢,来到外边的站台。
有的人激动的拥抱起身旁的柱子,也有的人贪婪的吸食着德国的空气。
更有甚者,他们趴在地上,亲吻着站台。
在他们看来,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疯子的表现,而是他们对这片故土的思念。
火车抵达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站台上没什么人,一大片一大片的基本上都是士兵,不过偶尔也有几个铁路官员和火车站的工作人员。
汉弗里克来到梅斯的街道上,周围空荡荡的,市民见不了几个,就算是见到了也没人欢迎他们回来。
“我们回到了德国境内,没有人欢迎我们。”保罗后来回忆说。
他们想着去附近的咖啡馆喝一杯咖啡,又或者是去啤酒馆尝几瓶啤酒。
不过没有一家店是开着门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大门紧闭。
汉弗里克倒也不奇怪,毕竟没多少老板会选择在深夜还继续开着门。
在梅斯的街道上转悠了几圈后,两个德国兵便回到了车站。
士兵们大多都在那里,走的人没几个。
“我们应该问问,我们什么时候继续出发。”汉弗里克向保罗提议道。
“你要我去指挥部?”保罗开玩笑说。
听到保罗的话语,汉弗里克笑着回答道:“对!没错,是火车站的指挥部!”
“好,我随时都等待着。”保罗快步离开走廊,在车站的角落找到了抽烟的卡尔。
保罗问他什么时候离开,而卡尔则回答说:“我们就走,不过不是现在。”
一个小时后,在11月12日的最后几分钟,火车便缓缓的发动了。
在车厢内,卡尔又一次向大家重复了一遍话术,火车可能会在路过的城市附近停下来,如果有人要走的,工作人员不会拦着。
卡尔的话在这士兵心中没有多少触动,他们基本上过几分钟就忘了。
汉弗里克想着跟保罗回杜塞尔多夫,只不过保罗却摇摇头表示:“我们还是去慕尼黑的帕斯瓦尔克医院吧。”
“为什么?”汉弗里克问他。
“我的妻子在前几天给我写信说,她去了帕斯瓦尔克医院,大概在11月15日左右,她就回杜塞尔多夫了,我想我可以在她回去前见到她。”保罗回答道。
汉弗里克倒是不在意,他跟着谁回家都可以,毕竟他可没钱回波茨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