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聊到了普法战争,他说在1914年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他以为德国对法国的战争会像普法战争那样以德国的胜利而告终。
“但事实证明,我们想错了,战争还在继续,并且一眼望不到尽头。”
士兵的话让几人被一股悲伤的情绪所笼罩,他们又一次沉默下来。
“你说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过圣诞节呢?”克莱因看向几人,他们一个个低下头,唯独汉弗里克倒是抬着头。
“战争会结束的,这并不会太久。”汉弗里克信心十足,只不过他那充满希望的话却被另外一人给掐灭了。
“我们还是在战壕里过圣诞节吧!”士兵说。
现场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晚上,汉弗里克和克莱因又被安排过来站岗。汉弗里克只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得,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大的变动。
克莱因的烟瘾又犯了,他在跟汉弗里克站了一会后,便摸起了自己的口袋。他的口袋空空,于是,他便摸起了自己的衣服。
他把大衣里给摸遍了,甚至是裤子都给他摸了一遍,结果并没有找到烟。
“烟估计又被约瑟夫偷走了!”克莱因拍了下脑袋,嘴里边还在那咒骂。
“明天我必须得收拾他!”克莱因找了一圈没找到,而他也不指望汉弗里克能带烟。
于是,他打算自个去找烟。他让汉弗里克待在原地不要动,有什么情况直接报告给就近的人就行了,犯不着大老远的去找他。
“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克莱因说道。他把靠在土墙上的步枪给拿过来背在身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好像去参加什么重大事情似得。
临走前,克莱因还让汉弗里克不要把他私自离岗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他非得揍他一顿。
汉弗里克点点头。
有了他的保证,克莱因才敢迈步离开。
他的速度很快,甚至可以与冲锋的时候相提并论。
汉弗里克看了看周围,这附近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人要不是睡了,要不就是隔着自己有几十米,几百米的距离。
一股冷风在这个时候吹过,倒是把汉弗里克给吹的缩了脖子。他把身上的大衣给裹的更紧些。
“这鬼地方倒是比墓地要阴森的多,毕竟尸体离我没多远。”汉弗里克打了个寒颤,他把目光从战壕内移开,他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刚一抬头,汉弗里克便看见离自己20米左右的距离有着一个正在爬行的物体。
汉弗里克很确定那并不是动物,或者是被风给吹起来的其他东西。
由于天太黑,再加上他这里又没啥灯光,因此他看的很费劲。
他无法确定那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他只能看到,那个家伙是受了伤的。
他举枪瞄准了那个慢慢爬的家伙,正准备开枪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一位少校跟他说的话。
少校并没有跟他和克莱因说他们在夜间遇到突发情况可以直接开枪。
少校只是让他们把事情汇报给就近的人,例如他本人,或者是别的长官。
只不过他这鬼地方毛都没有。
他不敢放松警惕,只得举着枪对准那家伙。他还在那艰难的爬行着,直到他从一具尸体后边爬出来,汉弗里克才发现这家伙的腿被炸断了。
汉弗里克看不到血有没有没止住,就连血痕他都看不见。
等爬出来的时候,这家伙便停住了。汉弗里克打算看看他是要去法军阵地还是德军阵地。
在短暂的停留之后,这家伙便调转方向往德军阵地爬来。这让汉弗里克愣了一下,搞半天他是德国兵?
汉弗里克把枪给背在身后,在夜色的掩护下,他翻出了战壕。
尽管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依旧不敢跑起来,最多也就是弯个腰慢慢朝那家伙走去。
走到他身边后,汉弗里克看也不看,背起来就往德军阵地跑。
回到阵地以后,汉弗里克看着这家伙被炸断的双腿,接着又和他的蓝色眼睛对视了片刻。
这家伙有些眼熟,不过他就是想不到这人的名字。
“你应该认得我。”士兵突然开口说道。不过汉弗里克并不认识他,甚至是听他的声音有些熟悉。
见汉弗里克没有回他话,士兵便继续说:“威廉·费莱克斯,你不认得我,应该认得他吧?”
“你是本·费莱克斯?”汉弗里克问。他把那封信给拿了出来,还特意用手指了下名字。
本·弗莱克斯点点头,那确实是他的名字。
“我的父亲怎么样了?你见到他了吗?”本·费莱克斯问。他有些时候没见到自己父亲了,他想他父亲那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和他一块的战友怎么也得护着他点吧?
汉弗里克并不敢把威廉·费莱克斯阵亡的消息告诉他,他怕这个失去腿又失去亲人的士兵会控制不住的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
见汉弗里克不说话,本·费莱克斯也沉默了。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父亲的结局,多半是死了。
“他死了吧?他死了吧?”本·费莱克斯问,他希望自己的猜测只是错的,他想从汉弗里克嘴里听到一句“他没死”。
“他死了。”汉弗里克很干脆的说。这让本·费莱克斯那几乎没有的希望彻底的覆灭了。
他被悲伤所笼罩着。
汉弗里克想要带他去治疗,只不过他却严词拒绝了汉弗里克的好意。
本·费莱克斯此刻的嘴里一直说着“我也要死”,“我要和他一起死在这个坟墓”之类的话。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了,甚至去抢汉弗里克的枪。
只不过他一个残疾人根本抢不过汉弗里克。
汉弗里克先是将本·费莱克斯的手枪给拿了过来,然后又把自己的枪给管的严严实实的。
他并不希望本·费莱克斯就这么死去,他必须要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