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知鹿睡得很浅,朦胧中仿佛听到一阵低沉的吱呀声,像是木门被风吹动的声音,又像是脚步踩在木地板上的轻响。她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时,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灵堂内的烛光微微摇曳,映照出一片昏黄的光晕。
表姐曲蓝怡靠在她身边,已经沉沉睡去。她的头轻轻倚在董知鹿的肩上,呼吸均匀而平缓,显然已经陷入了深度的睡眠。董知鹿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她,只是微微转头,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突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在灵堂门口的不远处,一个拉长的黑影正缓缓地移动着。那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模糊而扭曲,仿佛某种未知的存在在夜色中潜行。董知鹿的心跳瞬间加快,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攫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的身体僵硬,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连发出一丝声音的勇气都没有。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动弹不得。
她死死咬住嘴唇,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任何声响。那个黑影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依旧缓慢而无声地向门口靠近。董知鹿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影子身上,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渗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这是谁?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灵堂?难道是盗贼?还是家族中的某个人?她的思绪纷乱,但此刻没有时间让她多想。那个黑影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门口。
董知鹿的目光急速扫过灵堂内,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火盆里还有一些纸钱。她急中生智,迅速站起身,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轻手轻脚地走向火盆。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那个黑影。她抓起几张纸钱,快速扔进火盆里。火苗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燃烧得更旺了一些,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她不敢停下,继续往火盆里投放纸钱。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紧张而苍白的神色。她的目光时不时瞥向门口,那个黑影依旧在徘徊,似乎在寻找什么。董知鹿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那个黑影在门口停留了片刻,似乎有些迟疑,最终转身缓缓离开。董知鹿松了一口气,身体微微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她不敢大声呼吸,生怕那个黑影发现异常。直到确定那个黑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她才终于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双腿也有些发软。她扶着火盆,勉强支撑住身体,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四周,确保再无异常。灵堂内的烛光依旧摇曳,她好像知道这个黑影是谁了。
她缓缓走回曲蓝怡身边,低头看着表姐依旧安详的睡颜,心中既有一丝庆幸,又有一丝后怕。她轻轻坐下,背靠在石凳上,目光再次望向灵堂门口的方向,再也不敢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董府的院子里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唢呐声忽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声音低沉而悲切,仿佛在为曲太君的离去再次哀悼。董知鹿被这声音从梦中唤醒,她轻轻坐起身,表姐曲蓝怡也已经醒来了,正揉着睡眼。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安。昨晚的那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但此时此刻,她们必须面对新的一天,面对接下来的丧事安排。
董知鹿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不清晨的阳光刚刚透过薄雾,院子里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凉意。唢呐声越来越近,低沉而哀切的音调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为这片沉重的气氛增添一丝凄凉的色彩。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董知鹿站在廊下,眉头微微皱起,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旭洋他们来了。”董知鹿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不多时,院门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徐旭洋站在门槛外,身形挺拔,穿着一身素白的丧服,袖口和衣襟都用细麻布滚边,显得庄重而肃穆。他的脸色凝重,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哀思,眼神却依旧坚定。他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踏实而有分寸。
跟在他身后的李婉儿,虽也穿着一身素衣,但脸色略显苍白,眉眼间透出一丝疲惫和憔悴。她微微低着头,步伐略显沉重,显然这些日子她也深受打击。她的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似乎在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李婉儿的神情中透出一丝隐忍的哀伤,仿佛在用尽全力压抑内心的悲痛。
徐旭洋和李婉儿身后,是他们的儿子徐子轩。这个年幼的孩子穿着简单的白衣,衣襟上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花,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迷茫和惶恐。他的眼睛大而明亮,透出一丝好奇和不安,显然还不完全明白家中发生了什么。他的小手紧紧牵着母亲的衣角,似乎想从母亲那里寻求一些安全感。偶尔,他会抬头看向院子里的灵堂,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怯意,仿佛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感到陌生和害怕。
董知鹿和曲蓝怡站在廊下,目光跟随着这一家三口。当他们走进院子时,董知鹿快步迎上前,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但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旭洋,婉儿,你们来了。”
徐旭洋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姐,你们辛苦了。这丧事,我们全家都会尽一份力。”
李婉儿则轻声说道:“昨夜姐姐们都没睡好,快进去用点早膳,这边有我们在。”
董知鹿微微一笑,心中感到一丝温暖:“谢谢你们。大家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