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清空了这一小片巢穴里的怪物,自然包括这个熊地精,不过对于这个已经失去神智只会切割的家伙来说,死亡或许更是解脱。
只不过让伊蒙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朋友!你找到魔舵了!”那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欣喜。
出现在眼前的“我们”,与第一次见面时相比,模样已是天差地别。
它球形的身躯表皮泛着诡异的紫色,复杂扭曲的血管和纹路爬满全身,恰似大地干裂的恐怖景象。短小的肢体从躯体下方伸出,末端尖锐的爪子闪烁着寒光,令人望而生畏。即便被禁锢在锈蚀的铁栏之后,那股诡异的气质依旧丝毫不减。
紧接着,它的声音带上了可怜巴巴的意味,“我们记得你,我们记得你拯救了我们一次,或许你还能再救一次?”
它的语调中满是哀求,“他们在这里对我们不好,他们说,我们不一样,是异类。他们想重塑我们,摧毁他们修不好的东西。求求你,带我们离开这里吧。”
“这又是你养的宠物?!”阿斯代伦猛地瞪大双眼,眸中满是惊诧,死死地盯着眼前那模样古怪的小东西。
毕竟,他是在螺壳舰坠毁后才与伊蒙相识,此前从未见过“我们”。
所以,当听到这带着熟悉语气的声音从那小家伙口中传出时,他下意识地便将其视作了向来热衷饲养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伊蒙的宠物。
“也不能算是吧。”伊蒙神情略显尴尬,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而后将目光投向影心和莱埃泽尔——她们同样曾与这古怪的小东西并肩作战。“你们怎么看?”他问道。
“留下吧。它对这儿的状况肯定比我们更熟悉,没准能帮上大忙。”影心开口说道。
莱埃泽尔对此自然表示赞同,毕竟当初正是她让伊蒙带着这小家伙一同投入战斗的。
阿斯代伦听了这话,没再多问,动作麻利地抽出匕首,三两下挑开了牢笼生锈的锁链,“咔哒”一声,禁锢解除。
他嫌弃地扯起伊蒙的衣角,使劲擦着手,仿佛那牢笼的铁锈脏污得不可触碰。
“我们自由了!”被放出来的小家伙声音里满是激动,“谢谢你,朋友,你们简直是救星!”它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周身散发着重获新生的喜悦,“这里很危险,我们,我是说你和我们,最好一直在一起,召唤我们,我们就会出来帮你。”
然后四肢收回身体,整个躯体也开始褪色缩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变成了一个灰色的像是脱过水的脑子。
伊蒙拿在手中掂了掂,颇有闲趣地和阿斯代伦调侃道,“看,暗器。”
踏入主路段,错综复杂的路口映入眼帘,像迷宫一般铺展在众人面前。
为了提高效率,不白白浪费宝贵时间,大家决定分头行动。
伊蒙保持着龙裔的模样,鳞片在昏暗光线中隐隐泛着微光。他心里清楚,在这个危险四伏的地方,遇见老熟人的概率着实不小,这也是他维持这副模样的缘由。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有的人即便不看相貌,仅凭气息就能精准无误地认出他。
没走多远,伊蒙他们就看到一座古朴的祭坛。祭坛由粗糙的巨石堆砌而成,上面刻满了神秘诡异的符号。
几个身着黑袍的信徒正跪在祭坛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祭拜仪式。
其中一个特殊的女人让伊蒙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但看着又陌生。
她头戴一顶造型独特的尖角帽,上面饰有金色花纹,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脸庞上有着明显的纹路,似是某种特殊标记。
身上的铠甲别具一格,皮革质地的甲胄上点缀着尖锐的骨刺,肩部还装饰着骷髅头,尽显狂野与凶悍。
她一眼便瞧见了领队的伊蒙,神色平静,只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朝身边下属挥了挥手,语气淡然:“鞭舞者,巴萨扎尔手下有具行尸失控了,你去把他……他们送回去吧。”
她的视线如羽毛般轻飘飘地扫过伊蒙,却又在瞬间猛地挪回,也不知那双眼睛捕捉到了什么,神情陡然激动起来,“看在骸骨之王的份上,是你!”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她竟向前迈了好几步,伸手欲触碰伊蒙,吓得伊蒙忙不迭连连后退。
伊蒙心中暗自吐槽,父神在上,没想到有一天“被吓退”这词会用在自己身上,真是活见鬼了。
然而,眼前女人那炽热的眼神却令伊蒙一阵恶寒,她仿佛在凝视一只跑丢后又重归的小动物,语调轻柔,“我本想亲自把你留下,可他们却把你运走了。”
“等等,等等。”阿斯代伦迅速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拦在伊蒙身前。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之前在巴萨扎尔房间里看到的那本记录。
该死的,那根本不是什么三人情感纠葛,被讨论的主角分明就是伊蒙!
阿斯代伦立刻露出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笑容,语气笃定地开口:“如果我没猜错,您是克雷萨·骨女?”
面前的女人挑起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啊哈,这可真是令人遗憾,亲爱的女士。\"阿斯代伦指尖轻叩着自己的袖口,昏暗的光线将他苍白的笑容镀上一层血色,\"我们这位朋友残存的脑浆早随着记忆蒸发在某个下水道了——您这灼热的关怀就像圣武士的晨祷,会吓坏他脆弱的神经呢。\"
伊蒙:啊?
伊蒙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可这个动作搭配龙裔那个看不出表情的脑袋,倒真有几分弱智模样。
克雷萨的表情立刻充满了同情,“可怜又愚蠢的小东西,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变成这副样子?”她歪着头打量着,“我们不是把它的贮囊送到别的地方去了吗?”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真可爱…我的确很想念它。它的单纯,它的恐惧,它用头拼命撞击贮囊的样子:一次又一次地碰碎颅骨,徒劳地打算逃跑。”
伊蒙的身体瞬间紧绷,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眨眼间便进入攻击状态。
他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异色的瞳眸死死锁定眼前的女人,那低哑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是你,伤害了我。”